沈宴一洗抄袭污名,夺回天才画家头衔的那天。
苏茉正为他做庆祝的蛋糕。
蛋糕只差裱花的时候,他的获奖直播也到了致谢的环节。
沈宴深情道:“林棠是我的缪斯,她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我的生命便没有乌云。”
台下的林棠泪盈眶,飞奔上去。
在全球观众的见证下,他们热烈拥吻,仿佛没有明天。
苏茉照顾了他七年,亲眼看着他从颓废到振作。
沈宴说,只有苏茉做的蛋糕,才能让他有灵感。
可那又有什么用?
他爱的还是林棠。
那个在他低谷时毫不犹豫抛弃他的白月光。
苏茉看了很久,将蛋糕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拨通了沈夫人的电话。
“沈阿姨,沈宴重回巅峰,按约定,我应该自由了。”
大屏上传来暧昧的水啧声。
沈宴情动地揉着林棠的身体,像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电话那头的沈夫人也听到了,她尴尬又恼怒:“这个臭小子。”
她顿了顿,又说:“小茉,阿宴不开窍,认不清自己真正的心,他对林棠只是得不到的执念。”
“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吧。”
“七天后,如果你还是要走,我绝不会拦你。”
挂断电话后,苏茉看着茶几上摆放的两件东西。
左手边是她给沈宴写的蛋糕食谱。
沈宴口味很挑,于是她翻看了所有的食谱,经过无次数试验改良,才敲定了最合他口味的一版。
右手边是法国顶尖烹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学府。
七年前,她为沈宴放弃了一次。
苏茉在客厅等到了深夜,终于传来了门锁拧动的声音。
苏茉一反往常没有去迎接他。
沈宴眸光微动,他温柔一笑,从身后拿出了99朵香槟玫瑰。
“茉茉,三天没见,我很想你。”
馥郁花香扑面而来。
苏茉捂着鼻子,没忍住问他:“阿宴,你不知道我对玫瑰花过敏吗?”
沈宴一怔,他将玫瑰花丢下,快步上前,用力抱住了苏茉。
“我连轴转了三天,一领完奖,就赶飞机回来了。”
“下次保证不会再犯,茉茉,你原谅我好不好?”
拥抱得太近,苏茉反而看不到沈宴的表情了。
可她却看到了沈宴衬衣领子上的口红印子。
像一颗残破的心。
胸口一窒。
苏茉猛地把沈宴推开,她皱着眉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阿宴,我看了直播。”
沈宴不防,被推得踉跄。
散下来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神,显得人多了几分阴鸷。
良久,他站直身子,脱下大衣,又松了松领带。
单手将额发往后捋,露出了那双多情含笑的桃花眼。
“所以呢?”
他太过理直气壮。
反而显得苏茉像无理取闹的那个人。
沈宴叹口气,摸着她的脸:“茉茉,我的妻子只会是你。”
“别猜忌我,好吗?我也会累。”
沈宴的眼睛很黑。
苏茉在那双眼睛里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她张了张嘴,满腹质问的话哽在了喉间。
一通措不及防的铃声打断了僵持的氛围。
铃声响了六秒挂断。
沈宴看了一眼手机,亲了亲苏茉的额头:“我有事,今晚别等我了。”
电话铃声是专属于林棠的《致爱丽丝》。
贝多芬写给挚爱的曲子。
他要去找林棠。
可苏茉心里仍然有一丝侥幸,她揪住了沈宴的袖子:“阿宴,我想跟你一起去。”
沈宴眼里的笑意消失了。
他皱了皱眉:“茉茉,今晚这个局来的人都是文娱界的名流,你去了,让别人看笑话吗?”
手上的力气骤失。
沈宴毫不费力地甩开了她。
“砰——”关门时巨大的声响响起。
苏茉呆呆地站在客厅,她突然觉得冷,冷得战栗。
她的录取书放在了茶几最显眼的地方。
可沈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
或者说,沈宴根本不在乎。
苏茉想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可胸口却疼得厉害。
像心脏被捅了一刀,又用棉花堵上,血慢慢地渗出来,却不肯给个干脆。
枯坐一夜后。
苏茉终于下了决心,亲手将那本食谱撕成了碎片,连带着她那点可笑的期盼。
第二天,苏茉收拾自己证件的时候,不小心碰落了一本画册。
雪白的画纸散落一地。
苏茉放下手里的东西,弯腰捡起一张,手指却一颤。
纸上用极温柔的笔触勾勒出了少女秀美的剪影。
是跳芭蕾的林棠。
她又捡起一张,又是林棠。
坐着的,微笑的,吃冰激凌的,许许多多个林棠将她淹没。
她几乎能想象到,沈宴画画的时候,神情必然是温柔的,就像轻嗅一朵初开的蔷薇。
可沈宴从不画人像。
“啪嗒——”
泪水打在了画纸上,晕开了线条。
她想起了曾经。
七年前,沈宴深陷抄袭风波,众叛亲离,他整天酗酒颓废,沈夫人看不下去,从资助过的学生里挑中了她。
她陪了沈宴七年。
沈宴一开始抗拒冷漠,到态度软化,再到吻上她的唇,说爱她。
那时沈宴对她很好,因为她生病时想吃城南的海鲜粥。
沈宴就半夜冒着大雪去买。
但饶是如此,当她撒娇想要一幅自己的肖像画作为生日礼物。
沈宴却瞬间冷淡下来。
他认真地告诉苏茉,人心难测,所以他从来不画人像。
可林棠从来都是个例外。
“苏茉,你做什么!”
冷漠的呵斥声。
苏茉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可泪水模糊了视线。
沈宴的脸被扭曲成一团。
陌生得厉害。
沈宴攥着苏茉的手腕,力气很大,仿佛能听到骨头的咯吱声音。
苏茉垂下眼,又一滴眼泪掉在了纸上:“我只是......我只是收拾东西。”
她嗓音有点沙哑。
“抱歉,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沈宴的手一紧。
苏茉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茉茉,你生气了。”
“你一生气,就低下头,好像谁也靠近不了你。”
她没有生气。
只是心破了个口子,呼呼往里面灌着寒风。
她很冷,仿佛偌大的一个世界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苏茉抽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