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破产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提出离婚。
我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独自扛下债务，不想拖累我的后半生。
所以我没有在协议上签字，而是找了十几份兼职，只为陪她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
纵使累到直不起腰，可只要回到出租屋，我就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当我回到出租屋时，听到了柳如烟和她小助理的电话。
“柳总，我今天在医院碰见了先生。我看他脸色惨白，就查了查，查到他为了赚钱还债，这一个月不仅在兼职捡瓶子，甚至还卖了很多次血。医生说要是再继续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看要不要把你没有破产，只是在演戏的事情告诉他？”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不演这场破产的戏，叶凡怎么会答应和我离婚？伯达得了癌症，活不了多长时间，他最后的心愿就是娶我，我必须嫁给他。等他离世后，我会恢复身份和叶凡复婚的，不用你操心这些。”
那头助理忍不住叹了口气：“柳总，明明知道那份癌症报告是纪先生伪造的……”
柳如烟呵斥了一声：“够了！”
助理却还是不死心：“柳总，这么多年了，您一直没有忘记纪先生，那叶先生呢？他算什么？”
“算将就。”
我第一次看到柳如烟，是在大学宿舍的聚会上。
室友纪伯达喝醉了酒，叫了他的小姨过来。
寝室夜谈时，几个室友都听纪伯达提起过身世，知道他是个孤儿，是被世代相交的小姨抚养长大的。
她开车送我们回学校，清冷优雅，高不可攀。
寝室里的所有少年一颗心怦怦直跳，我同样动了心。
可我有自知之明，我没有像室友那样反复打听柳如烟的联系方式，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此生绝不可能。
所以我将这份心意埋在了心底。
大四毕业那年，我拿到了进修名额，正准备出国时，柳如烟却突然找上门。
她说缺个丈夫，而她对我一见钟情，问我要不要结婚。
这个爆炸性的惊喜砸到我头上，让我再难抑制住心里翻涌的情愫。
那天我晕晕乎乎地和她领了结婚证，却不想纪伯达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就来柳家大闹了一场。
他哭着质问柳如烟，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昨天他才跟她表白，第二天她就结婚。
他哭闹个不停，甚至砸了她的婚房。
柳如烟勃然大怒，直接把他送去了欧洲留学。
走之前柳如烟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侄子，我还不是畜生。”
自此这场风波彻底平息，而我，还沉浸在能和喜欢之人结婚的喜悦中，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婚后两年，柳如烟待我极好，我也对她倾注了所有的真心。
哪怕一个月前，柳氏集团清算破产，我也没有离开。
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喜欢的一直都是纪伯达。
当年之所以嫁我，只是为了断绝纪伯达对她的爱慕心思，所以她才会在得知他患了癌症，甚至在明知那份报告是他伪造后，就迫不及待地装破产和我离婚，只为给自己的感情迫切地找一个宣泄口。
既然她这么想离婚，那我就把它变成真的。
领离婚证的手续很快，走出民政局后，柳如烟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随手拦了一辆车：“叶凡，我已经找人把我的东西都搬走了，你留在出租屋等我一个月，我会还清所有债务，带你搬回原来的别墅，跟你复婚。”
我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那辆出租车驶离视线，在心里回答了她：不了，柳如烟，在我这只有真离婚，没有假离婚，更不会有复婚。
回到家后，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陆师姐，我想去美国加入你的翻译团队。”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惊喜不已：“太好了，叶凡！像你这样精通八国语言的天才，就该在国际舞台上展现你优越出众的语言能力，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安排人去接。”
“我需要准备签证和护照，大概半个月后一切手续就能齐全。”
“好好好，等你手续办好了联系我，欢迎你的加入！”
这一夜我辗转到天亮，脑海里不停涌现出往日旧事。
一会儿是我站在宿舍的阳台上，目不转睛地眺望着柳如烟远去的身影；一会儿是我穿上了西装，红着脸为柳如烟戴上了戒指，成为了她的新郎；一会儿是我奔袭在几份工作间，攒着辛苦赚来的钱，等着苦尽甘来的那天。
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定格在了那本离婚证上。
我看着空下来的房间，才逐渐清醒过来。
我一个人在床上缓了好久，心绪慢慢恢复了宁静。
简单吃了些东西后，我收到了纪伯达发来的消息。
“叶凡，你还不知道小姨和你离婚的真相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小姨之所以要和你离婚，是因为她急着和我结婚。看到我们的结婚证了吗，好看吗？新鲜出炉，刚刚拿到手。”紧随其后，他发来了一张结婚证照片，里柳如烟挽着纪伯达的手，浅笑道，眉眼舒展。
我定定看着照片上的那张脸，忽然想起，柳如烟在领证和举办婚礼那两天，好像从来没有笑过。
我以为是她清冷优雅的性格使然，可直到看见这张照片，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不是，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柳如烟真的对我一见钟情，真的嫁给了暗恋四年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流露出任何喜悦的情绪呢？
若非所愿，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呢？
我笑红了眼，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之后几天，我出门了很多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