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您确定要参加我们节目组举办的全球自驾游挑战吗?如果您确定参加的话,所有出国的手续我们节目组都会替您办理,但是挑战开始后,您就要开着车满世界跑了,不能回家陪老伴儿了,您的老伴儿能同意吗?”
面对工作人员的调侃,傅庆生不由的笑了:“我确定参加,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老伴儿不同意,她现在忙着跟她的初恋约会,根本没空管我。”
一句话,震得在场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恰好这时,大厅正上方的巨大电子屏上,正在回播着昨天的一段采访,清北大学航天系的教授杨清荷,和全球最顶尖的工程师丁温书一同坐在沙发上,微笑着回答着记者的提问。
“杨教授,我听说您和丁教授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直到后来丁教授出国进修,你们两个才分开。”记者笑着问道:“听说丁教授还是您的初恋呢,这是不是真的呀?”
杨清荷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但她的耳朵明显红了。
年过五十的女人,面对主持人的调侃,居然像个青涩的小姑娘一样,不好意思了。
这一幕,引得大厅里的小姑娘们尖叫连连:“杨教授好可爱呀,头发都花白了,但一提到初恋,还是会害羞,会脸红。”
“果然只有他们那个纯情的年代,才会产生真正的爱情,你们看两位教授坐在一起,多般配呀,一个知性美丽,一个温文尔雅,而且两个人学识都很渊博,一个是清北大学的教授,一个是全球顶尖的工程师,还是青梅竹马……这不比电视剧好磕吗?”
“啊啊啊!你们看到了没?刚才杨教授看丁教授的那个眼神!果然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杨教授看丁教授的时候眼睛里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他们是不是一对儿呀?我感觉他们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像夫妻,特别的默契。”
听着小姑娘们的尖叫声,傅庆生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杨清荷其实是他的老婆。
他们已经结婚三十多年了……
正发着愣,手机突然响了,傅庆生慌里慌张的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傅庆生,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做饭?”电话那端传来了杨清荷极为不耐烦的声音,和电视里美丽知性的女教授判若两人:“一大家子都等着你呢!”
一大家子没有一个会做饭的,非要等他这个老头子回去,才能吃得上饭。
傅庆生什么也没说,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人听,没有人在乎他苍老的灵魂,他们只在乎他有没有把饭做好,把家收拾好,把孙女照顾好。
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尝试着和他们沟通了,他报名了全球自驾游挑战,七天后挑战开始,他也会彻底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无比窒息的家。
报完名后,傅庆生开车回了家,刚进家门他便听到了女儿傅云婷爽朗的笑声:“丁叔叔,你居然去过这么多国家?你的眼界真是太开阔了,每次跟你聊天,我都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灵魂都受到了洗涤。”
傅庆生脚步一顿,目光再次黯淡了下来。
他哪儿也没去过,他一辈子都在给她们母女俩洗衣做饭……
“爸,你可算回来了,赶紧去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傅云婷完全没有注意到傅庆生脸上的失落,她自然的使唤着傅庆生:“丁叔叔今天在咱们家吃饭,多做点儿好吃的,菜我妈已经买好了,给你放厨房了,你赶紧去忙吧。”
她们早就买好了菜,却一直坐在客厅闲聊,就等着傅庆生回来做饭。
“这饭我做不了。”傅庆生淡淡的说:“我早上做饭时不小心把手切伤了。”
说着,他扬了扬缠满绷带的手。
他的手其实没有受伤,绷带是故意缠上去的,因为他已经不想再给这一家人当免费的保姆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杨清荷皱着眉嘀咕了一声,她语气里没有心疼,只有不满。
“既然庆生手受伤了,那就别让他做饭了。”丁温书笑着说:“不如今天就让我下厨吧,刚好给你们露一手。”
说着丁温书便站了起来,准备去厨房做饭。
可杨清荷却立马拦住了他:“这怎么能行?你的手是养花养草弹钢琴的的,不是用来做切菜切肉这种粗活的。”
这一刻,傅庆生真的很想笑:丁温书的手是养花养草弹钢琴的,那他的手呢?天生就该洗衣做饭伺候人吗?
偏偏这时候,女儿傅云婷还笑着帮腔道:“我妈说得没错,丁叔叔你的手这么漂亮,万一做饭的时候像我爸那样,不小心切伤了手指怎么办?你的手如果受伤了,不仅谈不了钢琴,你和我妈一起搞的科研项目也会受影响。”
“所以还是让我老公去下厨吧,他跟我爸一样,没有工作,只是个很普通的家庭煮夫,不会弹钢琴,也不搞科研项目,他们的手没那么重要。”
说完,傅云婷可能觉得自己很幽默,率先大笑了起来。
杨清荷和丁温书也笑了,只有傅庆生和女婿完全笑不出来。
女婿瞪了傅庆生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傅庆生把手弄伤了,那眼神凶得像是要杀人。
傅庆生觉得很荒唐,又不是他使唤女婿去做饭的,这一屋子的人都坐在客厅谈笑风生,女婿谁也不瞪,只瞪他一个人。
很快饭便做好了,大家纷纷入了座,等傅庆生想要坐下的时候,餐桌却已经满了,没有他的位置了。
丁温书坐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庆生,没位子了,要不你去茶几哪儿吃吧。”杨清荷说:“刚好喂喂蕊蕊。”
蕊蕊是傅庆生的孙女,今年刚满三岁。
以前吃饭也是这样,哪怕能上餐桌,傅庆生也得先喂完孙女,然后自己才能吃饭。
孙女挑食,不好好吃饭,每次喂完她,再回到餐桌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吃完了,傅庆生就只能吃剩菜剩饭。
但是这一次,不等傅庆生过去喂孙女,孙女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要爷爷喂!爷爷长得丑,是丑爷爷,丁爷爷长得帅,我要帅爷爷喂!”
那一瞬间,傅庆生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窖里一般,浑身上下都冷得要命。
他年轻时其实也很帅气,被很多小姑娘暗恋表白过,可三十年的婚姻,繁重的家务压垮了他年轻帅气的身体,繁重的家务让他帅气的脸布满了皱纹,他的身体也不再挺拔,而是变得佝偻起来,他像所有被家庭压垮的糟老头一样,穿着过时的衣服,梳着灰白的头发,又老又丑,不再有年轻时的光彩。
反观丁温书,他明明也五十多了,可脸上却没有什么皱纹,身子挺拔,腰杆也直,而且他穿得也好,宝石蓝的衬衣材料柔软,但版型很好,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西装裤也板板正正的,整个人又时尚,又帅气,乍一看跟傅庆生都不像是同龄人。
“哈哈哈哈哈。”听到女儿说自己的父亲是丑爷爷,傅云婷也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你们看看,这小家伙儿才三岁,也挑起爷爷来了。”
“蕊蕊,不可以说爷爷丑。”杨清荷纠正孙女道,但她脸上其实也是带着笑的,她这么说不是为了维护傅庆生,这只是她作为老师的一种习惯,会在孩子犯错的时候下意识的纠正她。
“爷爷就是丑!爷爷是丑爷爷!丑爷爷喂的饭难吃,我要帅爷爷喂。”傅蕊蕊大声喊道。
“好好好。”丁温书笑着哄孩子道:“帅爷爷喂蕊蕊吃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傅蕊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哄孩子的同时,丁温书扭头看了杨清荷一眼,然后话中有话的问:“蕊蕊怎么这么喜欢我?你说她这是随谁呀?”
杨清荷耳朵又红了,她小声回了一句:“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