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10年的小狗死去后,封云琪终于决定放下对容深的感情。
抱着小小的尸体,她没有哭,也没有打电话质问容深。
而是平静地给她的教授发去了邮件。
【封教授,我同意签署保密协议入职国家科学研究所,五年内不会与外界联系。】
教授很快回复——
【封云琪同学,我很高兴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入职手续会在半个月之内办好,你签好保密协议就邮寄给我,国家期待你的到来。】
封云琪回了一句“不负信任”后,便将手机关掉。
再看着躺在怀里已经冰冷的雪白小狗,心里一片发凉。
十年前,她的父母出国做生意,没有办法带上她。
容家和封家世交多年,容深只比封云琪大10岁,但按辈分她要叫他小叔。
那时,是容深主动提出,可以照顾封云琪。
就这样,他细心地将她照顾长大,把小姑娘养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狗是她15岁时容深送给她的,取名叫雪团。
它已经很老了,两天前封云琪因为要出差没办法带它去看病,几乎是求着拜托容深记得带它去宠物医院。
可今天她回来,却只见雪团奄奄一息。
雪团似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见她最后一面。
所以当被她颤抖着抱入怀里时,它就无声地合上眼死去。
封云琪慢慢站起,刚往门口走去。
别墅大门就先被推开,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把狗送走?”
封云琪看着来人冷峻的眉眼,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一片平静。
容深一直是个冷淡漠然的人,但唯独对她温柔,唯独在面对她时,脸上永远带着笑容。
从饮食习惯到穿衣住行,他记得她所有喜好。
不管再忙,他都一定会亲自接送她上下学。
封云琪理所当然地爱上了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
在20岁生日,她和容深表白了。
却不料容深生了很大的气。
“封云琪,我是你小叔,你怎么能对我有这么荒唐的感情?”
“我悉心照料你,只是因为你父母的关系。”
“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你就搬出去。”
从那天之后,容深就常常不回别墅住,也再没对封云琪笑过。
封云琪哭了一晚上,但没有放弃,一次次地去找他,想用行动证明她是认真的。
直到半年前,容深带了女友回来。
不知道是为了炫耀,还是警告,他开始带着女友穆偲梨经常出现在封云琪面前。
牵手,拥抱,亲吻……
封云琪还是没放弃,还是不想离开容深,还是想要努力再试试。
可雪团的死,彻底击垮了她。
客厅里一片安静。
封云琪沉默不语,容深眉心拧得更紧了:“封云琪,我在问你话。”
“我明明告诉过你偲梨害怕狗,你为什么还没把它送走?”
封云琪下意识抱住了怀里的雪团。
容深早就忘了,两天前她卑微的祈求和拜托。
也没有发现,雪团已经死了。
和她有关的一切,他全部都不在乎。
“马上就走。”封云琪低下头压住心底的酸涩,侧身从容深身边往大门外走去。
在踏出去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容深的背影。
别担心,马上我就走了。
离开这里,离开你。
也不会再喜欢你了……
宠物火葬场。
封云琪看着雪团一点点化为灰烬,却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不是不痛苦,也不是不难过。
而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留下雪团的一部分骨灰装进小瓶子,用链子串着,取代了脖子上那根从十八岁开始就没摘下来过的项链——
容深送她的成人礼礼物。
回到别墅时,容深拿着文件又要离开。
封云琪下意识看了眼时间,马上8点。
做饭阿姨王婶已经做好晚饭,她还是叫住容深:“小叔,你不吃晚饭吗?”
容深头也不回,语气冷淡:“我晚上和偲梨约了,你自己吃。”
但突然又觉得哪里很违和,停步凝视了半天,才发觉是那只平时对封云琪寸步不离的狗不在。
“狗送走了?”
封云琪眼睫颤了颤:“对,送走了。”
容深皱了皱眉,有些不相信她会这么痛快把狗送走。
毕竟从前说了很多次,她都又哭又闹地不愿意。
他直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但没空多想,点头:“早该这样。”
随着话落,门被重重关上。
封云琪喉间哽了下,心头又浮起些许酸涩。
以前,不管多忙,容深都会回来陪她吃晚饭。
他说她的亲人都不在身边,不想让她感觉到孤独,会永远陪伴她。
但从表白之后,容深就连这个别墅都很少回来,更别说一起吃饭了。
封云琪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坐到餐桌前如同嚼蜡般吞咽饭菜。
没吃几口,她就再咽不下。
起身回到房间,封云琪决定在离开之前,将这个别墅里自己的东西全部清空,彻底抹去自己的存在和痕迹。
从住进这里后,所有的东西都是容深给她添置的。
封云琪环顾一圈,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她扯了个袋子,开始清理一些细碎的小东西。
收拾好,她下楼将这一包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砰”的一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封云琪想,她扔掉的不仅是过去的回忆,还有她一往情深的,可笑感情。
回到房间,封云琪给远在国外的母亲打了个电话。
父母很多年前就想把她接回身边,但因为不想离开容深,她始终没答应。
“妈,我决定离开小叔家。”
封母很惊喜:“琪琪,你终于愿意回到爸妈身边了?好,妈妈现在就买机票回去接你。”
封云琪拦住她:“不是的妈,我找到了未来想做的事情,打算出国深造。”
“等深造完,我就回去找你和爸。”
封母怔了怔,但还是很快接受:“那你要去深造多久?还有,这件事你和你小叔说了吗?”
“你小叔照顾你这么多年,不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和你小叔道谢,知道吗?”
封云琪嗯了一声:“我会的。小叔那边……我会告诉他的。”
封母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她照顾好自己。
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封云琪起得很早。
要到邮局去,将签好的保密协议邮给教授。
没想到下了楼,容深竟坐在客厅。
她下意识把文件袋往后藏了藏,然后对容深轻一点头,就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这和她从前一点都不一样。
就算是表白后被冷漠对待,每次见到容深,她都还是会热切地凑上前。
容深皱了皱眉,觉得她突然间变了很多,让他很不适应。
他忍不住出声叫住她:“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容深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说过要送她了。
封云琪停住怔了怔,还是抿唇拒绝:“出去办点事而已,不麻烦小叔了……小叔今天不去约会吗?”
容深顿了一下,刚想说什么。
门铃就响了起来。
王婶过去开门,果不其然,来的人是穆偲梨。
“阿深!”她径直走向容深,半路抽空和封云琪打了个招呼:“琪琪也在,要出去呀?”
封云琪一时没吭声,下一秒容深冷冽的眼神就投了过来:“封云琪,怎么不叫人?我教了你多少……”
封云琪垂着眼,抢先喊道:“小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