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九周年纪念日,远在加拿大出差的姜斐娴在家里的远程监控中,看见丈夫钟淮煦惯用的钢笔,从书房笔架移到了茶几上。
恋爱一年,结婚九年。
钟淮煦作为榆市最顶尖的外科医生,有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放钢笔的位置从没变过。
姜斐娴拨通了私人律师的电话:“琳达,我可能要申请单方面离婚,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
姜斐娴和钟淮煦是在英国爱丁堡领的结婚证。
当地法律可以申请单方面离婚。
“姜总,申请单方面离婚,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琳达的话还没说完,被姜斐娴打断:“我的丈夫出轨了。”
“明白了,姜总,我马上为您安排。”
结束通话,姜斐娴向百达翡丽门店的SA微笑道。
“Sorry,我不需要这款表了,可以介绍一款适合中老年人戴的吗?”
原本姜斐娴想买一支百达翡丽鹦鹉螺限定版手表,当做哄钟淮煦的礼物。
因为他对守时十分苛刻。
而她本来要在今晚九点回家,不料合作商出了问题,耽误了行程。
不过现在没必要了。
姜斐娴给姜父买了一支更贵的Ref.2458PJ.BChampion定制版天文台计时表。
提着卡勒多拉巴十字架购物袋走出商场时。
姜斐娴接到了钟淮煦的电话。
他的声音一贯清冷:“斐娴,我临时有台手术,今明两天都不在家。”
“好。”姜斐娴声音平静。
“厨房的炖盅里温着山药茯苓乳鸽汤,你回来记得喝。”钟淮煦提醒。
听到这句话,姜斐娴一阵恍惚。
最年轻的神经外科正高给自己洗手做羹汤。
钟淮煦爱她。
可是爱具有唯一性和排他性。
当钟淮煦还在对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时,爱就变质了。
“斐娴?”钟淮煦久久没有听到姜斐娴的声音,有些疑惑。
姜斐娴回过神,握着手机回答:“我知道了,你快去医院吧。”
钟淮煦这才挂断了电话。
姜斐娴坐上等候已久的布加迪。
她又让特助安娜包下了一架专机,以最快的速度回国。
……
十三个小时后,第二天,珠光御景壹号。
刚到家,姜斐娴在心底翻来覆去了一夜的猜想被彻底证实。
因为还没输密码,门就被打开了。
站在屋内的女人,是丈夫钟淮煦在高中时的初恋。
——圣约翰高中校花梁思佳。
女人一头酒红的波浪卷发,睡衣有些薄,见到姜斐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斐娴你回来了?你别误会,昨天我在家里扭伤脚,多亏淮煦帮我。”
姜斐娴神色平静:“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两周前,淮煦告诉我,你们家客房空着,我刚回国,懒得找房子,所以……”
梁思佳故意没说完,她想看姜斐娴愤怒或是伤心。
同样是女人,姜斐娴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点头:“原来是这样。”
擦肩而过时,姜斐娴好心提醒:“梁小姐,那你还是要快点找好房子,这里不能一直留你住。”
回到二楼主卧。
姜斐娴眼底是说不出的苦涩。
就在刚刚,她在梁思佳脖颈上看见了一枚用银链串着的戒指。
而这枚戒指,钟淮煦也有。
姜斐娴曾在他书房的抽屉里见过。
刚刚路过厨房时,炖盅里的汤还冒着热气。
姜斐娴的胃不好,当医生的钟淮煦这些年一直帮她食补着。
可现在她再没了品尝的心情。
不知道独自在床边坐了多久,凌晨的时候,做完手术的钟淮煦提前回来了。
当看到姜斐娴没睡,孤身坐在一旁,他先是一愣。
“斐娴,你没睡吗?”
姜斐娴闻声看向他。
白衬衫黑西裤。
最简单的搭配反而能衬托钟淮煦的矜贵出尘。
“不困,就没睡。”姜斐娴回。
钟淮煦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到正常体温后才松了口气。
“天冷,别感冒了。”
说完,钟淮煦朝着浴室走去。
钟淮煦有洁癖,手术后,会给自己全身消毒。
触碰过别人哪怕是姜斐娴这个妻子,也会洗手,甚至洗澡。
然而,这次他还没洗十分钟,就拿着手机穿着浴袍匆匆走了出来。
“斐娴,思佳在楼下摔倒了,我去看看。”
还没等姜斐娴说话,钟淮煦大步走向门口。
姜斐娴起身出去看的时候,只见钟淮煦横抱着梁思佳满脸焦急。
这一刻,姜斐娴才发现。
钟淮煦的洁癖不是对所有人都有。
梁思佳就是他的例外。
仁心医院救护车响应很快。
医护人员把梁思佳抬上担架。
姜斐娴拿着长外套给只穿着浴袍的钟淮煦披上。
他好似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神情愧疚:“斐娴,你别误会,我只拿梁思佳当普通朋友。”
姜斐娴还没说话。
医护人员走上前:“你们谁是病患家属,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我是。”钟淮煦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普通朋友……
家属……
钟淮煦或许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他又改口:“我是她的朋友,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完,他看了一眼姜斐娴,才上救护车。
救护车绝尘而去。
姜斐娴一个人站在原地,一颗心上不去,也下不来。
从前,她以为钟淮煦是真心爱自己的。
他有洁癖,却不会抵触自己。
他很忙,却还是会抽空给自己做饭。
他对外人冷漠,却对自己很温柔……
可种种一切,好像在他初恋梁思佳面前,什么都不是。
……
第二天清晨,姜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姜总,您和钟先生的离婚手续已经启动了,相关事实文件已经交由爱丁堡法院……”
琳达有条不紊地汇报着姜斐娴单方面离婚的进度。
姜斐娴戴着金丝眼镜,看着窗外景色,有些恍惚。
“财产分割,您是怎么打算的?”琳达又问。
姜斐娴才回过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我只要珠光御景壹号,其他夫妻共同财产按照法律一人一半。”
珠光御景壹号是她脱离父亲后,白手起家第一桶金买的。
后来父亲去世,这个复式大平层就成了姜斐娴唯一的家。
她不能给钟淮煦。
“姜总,对方出轨,我们可以让他净身出户。”琳达补充道。
姜斐娴苦涩一笑:“算了,财产一人一半,就当是我报答当年钟先生的救命之恩吧。”
十年前。
姜斐娴被竞争对手陷害重病垂危。
是钟淮煦,不顾众多医生反对坚持给她做了开胸手术,最终救了她一命。
所以,给他一半自己的钱,是应该的。
琳达闻言,没再劝说:“一周后离婚判决书会寄回国内,姜总,您看是要寄到哪里?”
在爱丁堡,离婚判决书就相当于离婚证。
“仁心医院。”
仁心医院是钟淮煦除了家,最常待的地方。
姜斐娴又吩咐琳达。
“姜氏要开拓海外市场,总部也会搬到加拿大,所以离婚后,我会撤销对仁心医院的援助,包括慈善基金、医疗器械、实验室和药厂等等。”
这份援助曾经是姜斐娴对钟淮煦的偏爱。
但现在既然要分开,那就不要有任何藕断丝连的机会。
“好。”琳达点头。
姜斐娴又叮嘱:“之前我买的表,替我放在我爸的墓碑前,谢谢。”
“另外给我订一张一周后去加拿大的机票。”
最后她看向琳达:“避免给集团带来不好的影响,离婚的事我不想太高调。”
琳达点点头。
姜斐娴这才起身,走向电梯。
她要去看望梁思佳,看看钟医生一直忘不了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