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晚，老婆为了陪竹马放烟花，给还不满一岁的儿子吃安眠药。
我值完夜班回家，发现儿子口吐白沫，脸色铁青。
将人送去医院抢救，却发现卡里余额不够支付手术费。
不得已打电话给叶青青，让她转账。
但她非但不相信，反而怒骂了我一顿：
「为了争风吃醋，连自己儿子都诅咒，你还是人吗？」
「我今晚一定要陪小彬，别再来烦我。」
儿子的病危通知书下来许久后，我终于借够钱。
而叶青青的竹马也发了新动态，并配文：
「有哪个女人愿意无条件为你全场买单？我女人就可以。」
我心灰意冷地点了赞。
这个家不要也罢。
1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还没熄灭。
我半蹲着倚靠在墙边。
双手不断地颤抖着。
这时电话震动了起来，是叶青青。
心情复杂地抹了一把脸。
我接通了电话，耳边立刻响起叶青青带着愠怒的声音。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区区辅警也敢来抓我！」
「我老公可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信不信让他明天就撤了你们。」
电话那端传来各种嘈杂的争执声。
我拧着眉头，脑袋嗡嗡作响。
见我没有说话，叶青青再次怒骂道：
「汪成海，聋了吗？回句话啊。」
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我大声地怒吼道：
「你想让我说什么？因为你给儿子喂的安眠药，现在人还在手术室抢救！」
「我现在没有心情哄着你玩！」
空旷的走廊顿时回荡着我的声音。
这些年，我都一直谦让着她。
从来都舍不得跟她说过一句重话。
只是今日发生的各种事让我的情绪一再失控。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原地做起深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罕见地发脾气。
电话另一边的人一时语塞，许久也没有说话。
我更加坚定是叶青青的一场恶作剧。
正想将电话挂断。
一道干练又温婉的女声响起。
「你好，汪先生，我是银东区这片的警员黎万怡。」
「很抱歉听到你家孩子出事的消息。」
不是叶青青的声音，我愣了一下神，结巴地回了话。
从那警员口中得知。
叶青青跟陈志彬几个发小从酒吧出来后，见车后座还剩了不少烟花。
他们想到了另一个刺激的玩法。
在禁烟的市区，边高速飙车边放烟火。
通过沿路的监控，交警很快就锁定了他们，将他们抓捕。
给他们做了酒精测试后。
发现他们已经达到醉酒驾驶的程度。
派出所当即就将几人给拘留了。
只是叶青青仗着自己家里有钱。
还有我在市公安局工作。
一直叫嚣着要让派出所的人好看。
听完后，我后背冒了一身的冷汗，脸色也变得铁青。
这么明晃晃地摆弄关系。
对体制内的人可是致命的打击。
陈警官继续说。
「你看看现在方便过来一下吗？」
没有等我回话，电话似乎再次被抢夺，传来叶青青尖锐的声音。
「汪成海，你老婆都被人骑头上了，你还不快滚过来给我撑腰。」
即使没有到现场，也知道她喝了不少酒。
为了不让她继续闯祸。
我耐心地劝说道：
「叶青青，你不想将事情搞大的话，就主动认错。」
「你是初犯，交完罚款后就能出来。」
然而，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故意地挑拨着。
「青青，你放心吧，我会放下全部事情。」
「不会像某些人，只会躲在背后说风凉话，白白看你受欺负。」
是陈志彬的声音。
指尖再次插入掌心中。
我跟叶青青公开情侣关系后。
他便经常联合她的闺蜜们一起排挤我。
想起很久之前，为了帮叶青青去抢购一款名牌包，我在寒风中站了三四个小时。
快排到我的时候，却因为低血糖晕倒了。
头不小心碰到一旁的灯柱上，磕破了脑袋。
等清醒过来后，我打了个电话给叶青青。
没有任何关心，只有几句冰冷的回复。
「买个包都能晕倒，真是个废物。」
「小彬受了很重的伤，我要照顾他，你自己点外卖吧。」
后来我才知道，她口中很重的伤。
是陈志彬切水果不小心划的一道小疤。
但凡我提及陈志彬一点不好。
叶青青就会将他曾经从人贩子手中将她救回来的事情对我说教一次。
让我多谦让他，将他也当弟弟一样疼爱。
这一次，叶青青同样站在陈志彬那一边。
她阴沉着声音质问我：
「汪成海，你不是说过最爱我吗？」
「你起早贪黑地考上公务员，拼命往上爬，不就是为了让我过更好的生活吗？」
「怎么现在这点小事，你都不能帮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2
我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叶青青冰冷的话像一把尖刀一样捅进我的胸口。
原来她知道我为她做的一切。
只是我无论做得再多，都比不上陈志彬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她的爱与不爱，一直都很明显。
以前的我还一直自我欺骗。
觉得有了孩子，她就会将心思放到我们的小家来。
见我没有说话，她再次逼问着我：
「汪成海，你还爱不爱我！」
面对她的质问。
我第一次发现我爱你这三个字已经再也说不出口。
叶青青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而我又何尝不是期待了整整十个月。
孩子出生以来，每一块尿布都是我亲手换的。
这次我无法再原谅她为了陈志彬抛弃我跟孩子。
面对她蛮不讲理的要求，我失望地闭了闭眼。
既然叶青青这么爱陈志彬。
那陪他拘禁七天，她应当乐意才是。
「你让黎同志接一下电话。」
电话被接手，我甚至能听到叶青青略微得意地轻笑。
「汪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面对关系单位的同志，我端起严肃的态度。
「黎同志，我太太春节期间给你们造成这么大麻烦真的很抱歉。」
「我家小孩离不开人，我就不过去了。」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挂断电话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我急忙上前询问医生儿子的情况。
「已经给孩子洗了胃，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去给孩子办入住，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吧。」
医护抱着孩子走过，我匆匆看了一眼。
儿子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胸口像被压了块巨石一样，让我疼得喘不过气。
只能附在他的耳边嘟囔着：
「对不起，小轩，爸爸对不起你。」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看着护士带走了孩子，我忍不住捂着脸低声呜咽。
过了好一会儿，我擦干了眼泪，给孩子办了住院手续。
岳父岳母年前便出了国旅游。
我爸妈不跟我们住一个城市，家里能照顾孩子的人只有我。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回到家。
因着过年，两周前我就不断地布置着家里每一个角落。
喜庆的红色此刻激不起我一点的喜悦。
脱掉身上的衣服，躺在沙发上。
这些年与叶青青的一点一滴走马观花地浮现在脑海中。
心中的苦涩在黑夜中被放大。
不知不觉中，我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手机的铃声吵醒。
是我爸妈打来的电话。
我猛然想起，今年叶青青答应了要带孩子陪我看爸妈。
原本我的值班是在初四。
领导体谅我孩子刚出生，愿意替我多值一天班。
却遭到叶青青的反对。
她支支吾吾解释道。
「你只是个科员，怎么好欠领导人情，你跟别人换班，值除夕就好了。」
当时的我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察觉到她说话时神色的不自然。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我不禁苦笑出来。
接通电话，给爸妈拜了新年。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妈便笑问道：
「成海，你跟青青出发回家了吗？房间都给你们准备好了，都是新的。」
面对我妈的期待，我有些难以启齿。
叶青青嫌弃我爸妈是农村人，不愿意去我老家。
我出于工作的缘故，除了给钱，也很少回家看他们。
但他们从来不责怪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还是下定了决心告诉他们。
我要跟叶青青离婚的事情。
「妈，过年后你能不能过来这边一趟，替我照顾一下孩子。」
「我会另外租一套房。」
跟爸妈都谈妥后，我简单洗漱了一番。
开始收拾住院几天的行李。
取出衣帽间里几件衣服，发现里面藏了一个收纳盒。
我疑惑了一瞬。
房间里东西平时都是我负责收拾的。
可这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
好奇地打开看了看。
里面都是些相册和纪念票。
这是叶青青的记录，是她与陈志彬所有的回忆。
3
相册已经有些折痕，能看出主人有多珍爱它。
每一张合照下都有着她心情的记录。
照片上的她笑得明艳动人。
与我脑海中的与她的第一次相遇重叠。
当初我就是因为她的笑容，一见倾心。
但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或许才是他们世界中的第三者。
几本厚重的相册下，还有一份购房推荐。
我抽了出来，连带着一本记账本。
首页记录着买这套房的总额，还有一个时间的倒计时。
突然一种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
我快速地翻看了起来。
上面记录着我每次上交的工资还有家里每一笔资产。
直到最后一页，我看到了叶青青留下抱怨。
「好烦汪成海整天待在家里，有空在我面前当舔狗，不如想办法多赚钱。」
「这么久才攒了那么点钱，还好意思提给他爸妈买套房养老。」
「小彬的生日快到了，我怎么才能筹够钱买套房送他当生日礼物呢？」
每个字眼都深深刺痛着我的双眼。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就是我爱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婚后我主动承包全部的家庭细务。
下班时间我都尽可能地陪伴着她，为她的生活准备惊喜。
可在她眼中竟是一文不值。
这一切都是源于我那卑微的爱意。
那份户型介绍被我抓得有些变形。
戴着无名指上婚戒此刻成了一个无声的笑话。
我冷漠地取下它，随手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重新整理了一番，将必要的东西都拍了下来。
作为叶青青婚内出轨，转移我们共有财产的证据。
春节的几天假期，我都待在医院看护着孩子。
如我猜想一般，叶青青被拘留后。
也没有将事情闹到岳父岳母面前。
岳父虽然骄纵叶青青，但也是公正分明的人。
曾经陈志彬开机车摔断了腿，非要将人接回家里与他同吃同住。
为了此事，我们冷战了许久。
他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后。
当即便找了叶青青谈话。
那天陈志彬面如死灰地被送走。
事后叶青青没有再提及他，我们都默契地将事情翻了篇。
这几天我也没有闲着。
通过朋友的推荐，我找到一个专业的律师。
让他替我去草拟离婚协议。
年后复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离婚。
叶青青十五天拘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而我的离婚书也提前几天就发到她的手机中。
然而却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复。
连家她也没有回。
压下心中的烦躁，我将我妈接到临时租的公寓。
她抱着孩子爱不释手。
「小轩轩，我是奶奶啊。」
儿子出院后，总算是恢复了精神。
现在正睁大着眼睛一骨碌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人。
我妈见我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又抱着孩子回头指着我说：
「这是爸爸，爸....爸.....」
兴许是我妈不停地引导着他。
儿子开口小声地喊了句：「吧。」
连音都没有说准。
可落在我耳中，就是儿子开始学叫爸爸了。
我激动地抱起他，笑着哄他多喊几句。
此刻的喜悦冲淡了这些天的苦闷。
见状，我妈赶紧去厨房简单地做了些饭菜和孩子要吃的米糊。
准备给孩子喂饭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陈志彬打来的。
我皱了皱眉头，当即挂了没有接。
电话声继续响起。
犹豫了一会儿，接通了电话，便听到他的怒吼声。
「汪成海，你个混蛋，青青她出车祸了。」
「都是因为你要跟她闹离婚！」
4
我脸色铁青地僵硬在原地。
一时间搞不清楚他的话的真实性。
压着心底的惊慌，理智地质问道：
「你们又想干什么？」
「真出车祸，你要做的是报警叫救护车，而不是来找我！」
他没有再接话，反而是另外一个闺蜜哭着哀求道：
「汪成海，她是故意寻死的，你不知道吗？」
「我的手机快没电了，你快按着定位过来看她最后一眼吧，她快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