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下了一个礼拜的雪，暴雪封路，航空也遭到了管制。
乔娩的航班比原定时间延迟了整整十个小时，但乔家的车一直在外面守着，看到她出来，忙将她拉了上去。
“怎么这么久？”
“飞机晚点了。”
方敏兰没再多问，递给她一份资料，“这次你哥和沈家联姻，沈恩赐指名要你做她的婚纱设计师，各种礼服加一起一共是十二套。你乔叔叔的意思是，只要你完成的好，以后就不用再待在国外。”
怕她没听明白，方敏兰又道，“沈家一直卡着婚期不松口，沈恩赐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你要是能分忧，重新成为乔家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诱惑，可乔娩不想答应。
她把头埋在围巾里，声音和外面纷扬的雪花一样轻，“方姨，还是换个人吧，我已经很久不碰这些了，做不出让沈小姐满意的东西。”
方敏兰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干脆把话挑明了说，“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沈恩赐为什么找你，还不是因为你们俩的那点恩怨？再说了，你哥联姻，你难道不想帮忙吗？当初要不是他护着你，你这会怕是还在监狱里吧？”
乔娩倏然抬眸，因为太过震惊，小脸上一片苍白，“方姨，连你也觉得我应该坐牢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敏兰避开她的视线，但很快又转了过来。
“乔娩，谁惹的麻烦谁解决，况且，你本来就欠乔家一条命！”
这句话就像座山，已经压在她身上整整三年。
车在私人会所门口停下，方敏兰最后叮嘱，“记住，让沈恩赐把这口气出了，只有婚期顺利定下来，一切才好商量。”
乔娩没再说话，推开车门的瞬间，凛冽的寒意直达头顶。
她想，真的是太久没回来了，连南城的雪都变得这么伤人。
进入里面，入眼是几栋精巧的独立小楼，每栋楼之间有五六米的距离，一般来这玩的人都是单独包一栋楼，既私密又安全。
沈恩赐就在其中一栋，挑高的设计，韩系的装修，靠近客厅的地方全部用了落地窗拉宽视野。
看到乔娩，沈恩赐也没让她进去，而是讥笑着让侍应生传话，“没看到我在忙吗？让她老实在外面待着吧。”
乔娩看了一眼所谓“在忙”的沈恩赐，她和几个眼熟的豪门小姐在玩麻将，屋里的暖气让每个人的面色看起来都很红润，身上带着长年富养下才有的娇矜。
这种傲气她曾经也有过，但后来在国外磨平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几人毫不掩饰的讥诮出声。
“没想到乔娩现在变得这么听话，看来国外的日子不好过啊。”
“谁让她把乔明珠害的那么惨，乔家能让她好过才怪！说起来，要不是恩赐姐开口，她这辈子怕是都别想再踏进南城一步吧？”
“没办法，我们恩赐姐还是太仁慈了，当初乔娩污蔑你才是害死乔明珠的真凶，现在你还给她机会，果然是人美心善，是我们南城名媛的典范呢。”
几人说笑着，谁也不在意乔娩的死活，更不会在意背后的真相。
两个小时后，风雪未停。
同一家会所，不同楼栋的霍晏琛从桌上下来，他走到阳台边点了支烟，懒散的目光透过烟雾随意向下一撇，就看到伫立在雪地里的那抹身影。
小小的，和两个小时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院里昏黄的光圈着她单薄的身影，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
等到一支烟抽完，霍晏琛动了动手指，立刻有人巴结的凑到他跟前。
“四哥，有什么吩咐？”
霍晏琛看向那抹身影，“知道是谁吗？”
男人思索片刻，“不清楚，不过好像是沈恩赐的局，我刚才看到她朋友圈发照片来着，有点像乔家那个养……”
男人话没说完，霍晏琛已经不见了身影。
乔娩这会已经被沈恩赐叫了进来，一群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乔大设计师好久不见啊，愣着干嘛，还不快跟恩赐姐讲讲你的设计方向？”
乔娩在冰天雪地里冻了那么久，寒意仿佛浸到了灵魂里，她浑身发抖，别说开口了，单单是进来的这几步都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尝试张嘴，吐出来的寒气却反呛到了肺腑，硬生生逼出生理性的泪水。
沈恩赐嗤笑一声，无趣的扔掉手里的红中，“行吧，既然讲不出那就不讲了，过来给我量一下尺寸。不过……我不喜欢别人站着为我服务呢。”
围观的人秒懂，有人按住乔娩，将她往沈恩赐的脚边推。
就在她快要跌倒时，一道凉薄散漫的声音毫无预兆的横插进来。
“挺热闹啊，在做什么？”
霍晏琛推开玻璃门，说话的同时一把将乔娩捞稳，扶好。
沈恩赐看到他愣了下，随即笑开，“四哥什么时候来的？”
霍晏琛眼神冷淡，偏偏嘴角也噙着笑，“沈小姐别乱叫，我还不想有你这样的妹妹。”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
谁不知道南城几大顶级豪门私下关系密切，霍家又是权势之巅，同辈之间都会尊称他一声四哥，这些年也没见他驳过谁。
怎么今天就.....
沈恩赐笑容也有几分凝固，但一想到他和乔家的交情，为乔娩出头似乎也情有可原。
她解释道，“四哥是在替乔小姐打抱不平吗？你误会了，我和乔小姐就是玩玩而已，而且，乔家人也都知道。”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任谁都能听出是什么意思，偏偏霍晏琛像是没听见般，只低头看向乔娩。
“还能不能走？”
乔娩也认出霍晏琛的身份，知道他不仅是霍氏继承人，还是哥哥的朋友。
没出国前，两人也曾见过。
“可、可以走。”
实在是太冷了，冷到说话牙齿都在打颤。
下一秒，身上多了件外套，霍晏琛隔着外套带她出去。
“四哥！”
沈恩赐还想阻止，被一道视线牢牢锁住。
霍晏琛看着她，那是一种绝对压制，绝对蔑视的眼神，暗沉的黑瞳下隐藏着巨大风暴，像是她敢说出一个字就会让她消失。
“怎么，沈小姐想让我留下一起玩？”
所有人都吓坏了，沈恩赐也不敢再说话。
出来后，乔娩向他道谢。
“谢、谢、...谢谢四哥。”
“不用谢，小结巴。”
不等乔娩冻僵的脑子做出反应，霍晏琛停下脚步。
“你哥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