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家境贫寒,从他大三到读研,我省吃俭用做兼职,只为供他到毕业,如他所言给我一个家。
直到我在酒吧兼职保洁时听见他和朋友的对话,才知道他是江家太子爷,跟我谈恋爱,只是因为输了一场大冒险。
他为白月光一掷千金,对我,却只有一碗白粥。
在他眼里,我就只是个消遣的玩意,和测试人性的工具。
跟我在一起五年,也只是因为游戏规则不能分手。
得知真相,我主动离开,只当一片真心喂狗。
他却日夜跟在我身后:“谢清絮,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回来......”
——
凌晨一点三分,我刚结束了奶茶店的兼职,一路冒着暴雨跑进酒吧。
经理看见我时一脸嫌弃:“怎么又迟到?你这个月晚到多少次了?能不能做?不能做就给我滚!”
我只能伏低做小道歉:“对不起经理,我下次不会了。”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他才冷声道:“上去打扫一下六号包厢,那边可都是一群有钱的公子小姐,别笨手笨脚得罪了人。”
我忙点了点头,换上制服带着清扫工具上去,感觉脑子有点发晕。
为了给男友江辞煜赚学费,我每天要做六七份兼职,在外面饿了也只敢吃馒头喝凉水。
一整天下来,我早就扛不住了。
可是想到出门前他给我熬的热粥,还有他拉着我手满脸愧疚说“絮絮,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一个家”时恳求的模样,我又觉得有了力气。
我想跟他有个家,所以付出再多,都觉得值得。
而且,昨天是他生日,我给他买了一双限量版球鞋做礼物,要是不多做几份兼职,我们这个月怕是房租都成问题。
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了六号包厢门口。
里面隐约传来对话声:“辞煜哥,你还没跟那个乞丐女说清楚啊?当初不是说好的大冒险输了闹着玩?”
我脚步下意识蹲住。
辞煜?是......同名同姓?
“我有什么办法?”
下一秒,一道熟悉声音钻进我耳膜,伴随着一声嗤笑:“你们是不知道,她死缠烂打就是不肯主动说分手,一副穷酸样,还说什么打工养我。”
“要是下个月她还不提分手,我就只能诳她说自己欠了上百万赌债了。”
旁边有人笑着起哄:“煜哥,她那么喜欢你,说不定赌债都愿意帮你还呢?”
我呼吸都是一滞。
那是江辞煜的声音?
怎么可能......
我不愿意相信,甚至在这一刻,我希望里面那人只是凑巧和他声音相似又同名。
江辞煜这个月是找我要了很多钱,可是他是要出国参加集训,怎么会是骗我?
而且,大冒险是什么?
他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一个荒唐的游戏?
可紧接着,他朋友的话击碎了我的妄想。
“话说回来,谢清絮长得是真不错,胸大腰细皮肤白,说不定为了给你筹钱人家直接去卖啊。”
里面传来一阵哄笑:“煜哥碰过她没有?”
江辞煜呵笑道:“我跟她就闹着玩,碰她干什么?没兴趣。”
有人啧了一声:“辞煜哥,那么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你就不心动?”
他语气讥讽回答:“那又怎么样?她配得上我么?”
里面传来嬉皮笑脸的附和:“也是,江家的太子爷要是娶一个穷光蛋,那就太搞笑了。”
我张了张嘴,只觉得满嘴的血腥味。
江家太子爷,好威风啊。
我知道江家,在沪市也算很厉害的豪门了。
原来,我眼中的贫困生男友,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
这五年我为了让他安心求学,每天打六七份工,省吃俭用盘算我们的房租和生活开销,攒钱供他读书,生怕他过得不好。
可我付出那么多的真心,却这样被他随意践踏!
我在他眼里,就那么廉价吗?
我死死握着拳,想要冲进去质问,却有个女孩走过来,有些狐疑看向我:“你是来打扫的吗?怎么不进去?”
里面的人这才意识到门外站着人。
江辞煜瞬间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看向我的方向。
但我戴着口罩,他没有认出我,而是大踏步走向那个女孩:“星星,你来了?”
他脸上挂着我从来没见过的温柔和妥帖,穿的是我攒了两个月的钱给他买的那双球鞋:“路上冷不冷?我怕你来不及吃饭,顺路去西街买了你最喜欢的那家店的金汤佛跳墙,你快尝尝。”
女孩笑意晏晏看着他:“谢谢辞煜。”
我这才看见,里面布置着巨大的生日蛋糕,还摆满了气球,桌上也堆满了各种贵重的洋酒和礼物。
对比我的三餐一汤,这的确更符合少爷的标准。
我握着扫把的手在发抖,想叫他的名字,却莫名自惭形秽,只能低头打扫那些破碎的酒瓶。
江辞煜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牵着女孩的手走向沙发:“星星,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他珍而重之拿出一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星型的粉钻项链:“你喜欢吗?我特意找人订做的。”
旁边的人在起哄:“今天谁过生日啊?怎么礼物倒着送的?”
那女孩害羞低下头:“喜欢的。”
他小心翼翼给她带上了项链,而那女孩捧出一只礼盒:“我买了你喜欢的那双限量版的签名鞋,你也穿上试试?”
说完,她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鞋,调侃道:“今天怎么穿了这么便宜的鞋?”
江辞煜神色微僵,而后毫不犹豫脱下我送的那双扔进垃圾桶,换上那一双签名限定:“随便穿的。”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冷下。
对于他来说,那就是一双便宜的鞋。
可是对于我来说,是深夜用冰冷的水在烧烤店洗碗,是酷暑穿着笨重的人偶衣服顶着烈日发传单,是从凌晨工作到深夜每天只睡两个小时,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我以前觉得,我这么爱他,他也爱我,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家。
这一刻,我看着垃圾桶里的鞋,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我听见有人低声议论:“江少真够大手笔的,那项链好像得要一百多万!”
“白月光嘛,江少追人家许星愿追了十年,这会急着甩那个乞丐女,也是因为许星愿回国了......”
“小点声,别让星愿听见了。”
那些议论钻进我耳朵里,像是一柄柄冰冷的刀,重重剐着我的心。
江辞煜不爱我,所以可以给别的女孩准备一百万的项链,一盅就要一千九的佛跳墙,在我这里,却连一碗白粥,一个地摊货水钻发卡,拼多多一块钱一百根的发绳,都像恩赐。
他们是光鲜的男女主,而我像是误入他身边的灰姑娘,连谴责的勇气都没有。
我低下头,忍着胸口的闷痛打扫完包厢打算离开。
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可我没想到,那个叫许星愿的女孩忽然开口:“辞煜,我好想喝隔壁那条街的奶茶,可是外面下着好大的雨。”
“傻瓜,只要给钱,有的是人抢着干。”
江辞煜微微皱眉,环顾一圈四周,目光忽然落在我身上。
然后他叫住正要出门的我,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钞票递到我面前。
“服务员,去给我买一杯奶茶,这些算是小费。”
那是很厚一沓钱,粗粗一看,也有两千多。
我握着扫把,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好大方啊,买一杯奶茶,就能得到这么多钱。
而且,我要是没看错,最上面几张还有干涸的血迹。
这是昨晚我出门之前给他留的钱,也是我在烧烤店兼职的工资。
领工资之前,我的手不小心被碎酒瓶割伤了,血流了一地。
接过钱的时候,血都还没止住,渗了一些在钱上。
可为了不让江辞煜担心,我随便用几张创可贴包了一下,戴上手套就回去了。
他也没发现,吃完庆生的晚餐,就旁敲侧击说没生活费了。
我没想到,这笔钱会成了他吩咐我去给他“女朋友”买奶茶的奖励。
她是他女朋友,那我算什么呢?
噢,对,我是消遣,是玩具。
心头像钝刀子割肉一般疼。
可我还是默不作声从他手里接过那些钞票,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下得好大好大,我没撑伞,狂风骤雨下,撑伞也没意义。
带着奶茶回到包厢的时候,我狼狈得像是落汤鸡。
我将奶茶递给放在桌上,嗓子哑得惊人:“您的奶茶。”
江辞煜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向我,却又不能确定。
而他那位白月光看着上面沾满雨水的奶茶,微微皱眉:“......有点凉,而且脏了,我不想喝了。”
江辞煜回过神:“那就不喝了。”
他随手把奶茶也扔进垃圾桶,而后淡漠看我一眼,挥了挥手:“出去吧。”
我最后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淋了雨,我浑浑噩噩打扫完别的包间,只觉得头重脚轻。
半夜四点,我下了班。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寒风冷得刺骨。
我一步一挪出了酒吧,忍着头晕打算回家。
江辞煜想分手,那我就如他所愿,直接跟他摊牌吧。
可走到半路,我觉得头越来越晕,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滴滴——】
刺耳的车笛声钻进耳膜,我只来得及看清一辆车朝我开过来。
我下意识后退,脚踝却忽然一阵钻心的疼,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那股眩晕感更重了。
我没力气爬起来,看着车上的人大步走向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病人脚上的伤倒没什么,但她发着高烧,而且有严重的低血糖,应该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耳边有人细碎低语。
而后,低沉的声音响起:“好,谢谢医生。”
那声音让我觉得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努力想睁眼,感觉一只冰冷大手轻轻覆上了我额头,袖间带着醇厚的木香,格外舒服。
鬼使神差般,我蹭了蹭那只手。
那人动作一僵,手慢慢收了回去。
而我也在此时睁开了眼。
看清面前的人,我先是恍惚一瞬,随即脑子一阵空白。
周彦景。
怎么会是他?
我记忆中的周彦景,还是穿着白衬衣锋芒毕露,英俊冷漠的模样。
经年不见,他稳重了很多,一身黑西装看上去斯文又矜贵,鼻梁上夹着无框眼镜,五官没什么变化,还是精致得如同雕塑,气势却更有压迫感了。
只是坐在我病床前看着我,都莫名让我喘不过气。
我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周先生......”
周彦景居高临下看着我,眼神和嗓音都泛着冷:“连哥哥也不会叫了?”
“......”
我并不想叫他哥哥,虽然他现在跟我的关系,其实是继兄妹。
他应该也不希望我这么叫他才对。
小时候,我妈妈其实是周家的保姆。
妈妈第一次牵着我走到他面前时,跟我说这是少爷,让我好好在一边玩不要吵到他。
于是我就小心翼翼跟着,看他练琴,看他画画,看他读那些我看不懂的书,叫他少爷。
那时的周彦景很温柔,摸着我的脑袋说:“不要叫少爷,就叫我彦景哥哥。”
他对我很好,明明我只是保姆的女儿,他却愿意教我钢琴,陪我做作业,带着我四处玩,悄悄给我买糖。
少女时期,其实我也不是没做过一些荒诞的梦,可我也很清楚,我跟他的身份差着天堑。
江家在周家面前,都只能算不上台面的角色,周家垄断了沪市所有的实业和房地产,网络、电商方面也涉猎很广,而周彦景这个周家独苗,更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
那是我第一次讨厌自己的身世,讨厌我那个赌鬼爸爸。
要是我是有钱人家的女儿,或许我就可以喜欢周彦景了。
可我没想到,我真成了“有钱人家”的女儿。
我妈妈在宴会上趁着周家爸爸喝醉摸进了他的房间,就这样成了新的周夫人。
可周彦景再也不会让我叫哥哥了。
他看向我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冰冷和厌恶。
哪怕从那一刻,他真的成了我哥哥。
在此之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保姆的女儿,也想学你母亲那样接近我攀高枝吗?”
从那以后,我就直接搬出了周家,开始自己谋生。
妈妈一开始也给我钱,后来逐渐就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心思全放在了讨好周家身上。
所以,我才会因为江辞煜那些话掏出真心。
我太想有个家了。
回过神时,我抬头对上了那双清清冷冷的眼,语气客套:“周先生,我只是保姆的女儿,不方便叫您哥哥的。”
周彦景盯着我,眼神晦暗莫名。
许久,他淡漠开口:“这么多年了,还要置气?”
我别开头:“没有置气,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您在这里?”
周彦景靠在椅子上,指腹轻轻摩挲扶手:“你晕倒在路上,路人从你手机上找到了你母亲的的电话,她现在不在沪市,就让我来看你。”
我垂下眸子,倒没想到周彦景那么讨厌我,竟然愿意过来。
“那谢谢周先生了,我没事,麻烦您跑一趟。”
我抿了抿唇:“您挺忙的吧,要不您先回去?我一个人也没事的。”
但没想到,周彦景听我这么说,却扬起了下颌:“你那个姓江的小男朋友呢?不来管你?”
我听得一愣,下意识反问:“你......认识江辞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