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从来古与今,返本还元修己身;
但得法财方见性,即有侣地始知心;
三尺剑横千秋月,一卷经纵九重云;
只此功成终化羽,洞察玄机问乾坤。
九州大陆,横断山脉。
横断山脉位于大陆东域的边陲之地,方圆有数千里,一座座山峰纵横交错,连绵起伏,一重一叠,蜿蜒回旋,山峰削翠,孤傲耸立,碧蚰堆云,直指青天。
横断山脉深处,有一小山村,百余户人家,数百口人。山村没有名字,村民都姓姜,据说有些来历,但已经无据可考。
此地三面是群山环绕,一面是茫茫海洋,可以说是几乎与世隔绝,其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大山巍巍迆迆,猛兽众多,毒虫伏行,可谓是危机四伏。
山峰无言,山风有声。
这里无论老幼,无论男女,都已养成习武的习惯,其民风淳朴,甚是团结,同心同力;村民为了食物,为了生存,唯有强壮己身。
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习武之余,还要耕种田地、外出狩猎,村子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自都为村庄承担相应的责任。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朝日初升,万物初始。
一日之计在于晨,要想成功,只有比别人更早更勤奋地努力。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幽雅,简约适意,此时此刻,微红的太阳还羞答答藏在山坳里,可是山村唯一的武馆已经慢慢的热闹起来了。
山村的武馆是这里最为“辉煌、气派”的建筑了,武馆位于山村中央,面积有2000多平方米,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围绕着枯黄的草坪,草坪上有着各式各样的练武器械。
武馆四周是青石瓦房,古色古香。这些瓦房是山村的“重地”,有议事的房间,有藏书的房间,有存放兵器的房间,有存放药草的房间,有存放粮仓的房间。
九州大陆,六岁之后的孩子,即开始习武。
200多名孩子,从三、五岁到十几岁不等,六岁之上的孩子,分组在草坪上习武,锻炼体魄,一招一式,铿锵有力,虎虎生风;而那些三、五岁的孩子,在四周有模有样地比划着,稚嫩的小脸都是认真之色。
孩子们的衣着,是各种各样的兽皮衣,成年人也不例外,同样穿着兽皮衣。
孩子们大都很健壮,没有营养不良;尽管山村的条件不好,生活困难,显然大人们没有亏待他们,毕竟孩子才是山村的未来、山村的希望。
不是村里没有粗布衣,毕竟是这里物质缺乏,练武之时,难免损伤衣物,所以他们舍不得,他们只有在节日里才穿“珍贵”的粗布衣。
“小兔崽子,练错了,是这样!这样!”一个身体强壮的中年男子,盯着一个孩子,目光炯炯有神,认真指点他的动作。
“丫的,你都十五岁了,站个桩腿都打颤。”另一个身体强壮的中年男子,盯着另一个较大点的孩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声若洪雷,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
“妈的,再用力些,一点进步都没有。”又一个身体强壮的中年男子,对他负责的那组的一个孩子说道。
“再来,再来,腿部不是这样用力的。”一个同样穿着兽皮衣的青年女子,一边说,一边比划,认真地纠正着一个女孩错误的动作。
一个独臂的青年男子,对他负责的一个孩子大声喝道:“阿牛,你发什么呆,醒醒,好好练拳。”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他们的声音都很大,也很粗鲁,但他们都很负责。
被指责、被惩罚的孩子也许有些委屈,但都没有反驳,孩子也知道,这是为他们好。从小大人都告诫他们:不好好习武,将来小命都没有保证。
村子里每年都死不少人,也有不少人落下残疾,大都是青壮年,都是在狩猎期间,死于、残于凶兽的魔爪。
那个叫做“阿牛”的孩子,被一声呵斥,仿佛如梦初醒,小脸一红,开始一板一眼,认真地打拳,拳法虽熟,但力道却差强人意。
阿牛今年十二岁,身高中等,一米六有余,眼神清澈、皮肤黝黑,五官颇为清秀,身材虽然不如其他孩子那样健壮,也是极其匀称。
阿牛是他的小名,他还小,没有大名,和小伙伴一样,同样穿着兽皮衣;阿牛的名字,是他爷爷取的,和阿猪、阿猴、小山等小伙伴一样,名字很贱,也很平常,并不稀奇。
这里的村民,尽管也读过书识字,但还是贫穷落后的,自然就没有什么大的学问,很难取个什么高大上的名字。
这里的村民或许是比较封建迷信,他们都认为,名字越贱,活的越健康;他们是希望孩子们像这些动物一样,好养活,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山村里,十六岁就算成人了,到那时,他们才会有自己的大名;当然,他们的大名也多是很土。
阿牛和其他孩子一样,自六岁开始习武,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至今仍没有迈入淬体境;而同龄的小伙伴大都是淬体境二重了。
不是阿牛不努力,相反,阿牛很刻苦,其他小伙伴休息的时间,阿牛都用来修炼了,可就是不见成效。
在九州大陆,武道功法分天、地、玄、黄四大级,每级又分绝品、上品、中品、下品四级;武技也是一样,分天、地、玄、黄四大级,每级又分绝品、上品、中品、下品四级。
村里可供修炼的功法只有五种,屈指可数,分别是:《水元诀》、《青云诀》、《火灵诀》、《厚土诀》、《金身诀》;品级均为黄级下品,据说《金身诀》达到黄级绝品,可惜的是残缺不全。
阿牛修炼的功法是《水元诀》,自然是黄级下品功法。
村里可供修炼的武技,也是寥寥无几,霸王刀、风柳剑、犁花枪、铁山拳、莽牛腿,当然级别也不高,或黄级下品,或黄级中品。
阿牛修炼的武技是铁山拳,共一十八式,黄级下品。
铁山拳是一门基础的拳法,拳法刚猛,直拳、摆拳、勾拳、劈拳、鞭拳,为其基本要素,形成组合拳一十八式,出拳时声势煊赫,或横出,或直击,阿牛已修炼得非常纯熟,达到小成的程度,显然阿牛的悟性不差。
在九州大陆,武技修炼的效果,大致分为七个级别:初窥、入室、小成、融会、大成、巅峰、圆满。
初窥即是初学乍练、初窥门径;入室即是登堂入室、有所感悟;小成即是由量变质、略有小成;融会即是炉火纯青、融会贯通;大成即是举一反三、知类通达,巅峰即是质量成势,登峰造极;圆满即是势之大成、返璞归真。
当然,低级的武技,不要说修炼到巅峰、圆满,即便想修炼到大成,也是很难,这和武技本身所含的道义有关,无关悟性。
阿牛之所以近日时常发呆,倒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迈入淬体境,自暴自弃;而是因为他这些天经常做一个奇怪梦。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被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柔和的目光看着他,身边还有一个英俊男子,时不时地亲他的脸颊。
然而梦境突变,阿牛梦见自己被放在地上,那女子和男子在同一个面目狰狞的黑衣人恶斗,鲜血四溅。
梦到此处,梦境破碎,戛然而止,阿牛就会从梦中惊醒,浑身吓得一激灵,心神大骇,心脏砰砰跳动,仿佛那血腥的场面尚未散去,就在眼前。
每当此时,阿牛就一下子从床上做起来,脸上泪流不止,心中忐忑不安......
关于阿牛的身份、来历,村里人都不知道。
十二年前,阿牛还是婴儿的时候,被人放在了姜爷爷家的门前。
包裹阿牛的襁褓是羊毛毯子,毛毯制作精良,显然很不一般,看起来很珍贵;毛毯表面,有一个“姜”字,用金丝刺绣而成。
那时姜奶奶还在,但去年姜奶奶不在了。
姜爷爷只有一个儿子,娶了一个儿媳,但儿子、儿媳很早的时候就因为狩猎身亡了,没有留下一子半女;姜爷爷无后,姜爷爷、姜奶奶把他视为自己的孙子。
阿牛的到来,给姜爷爷带来了希望、带来了生机;姜爷爷很疼爱他,姜奶奶在世的时候也很疼爱他,有些时候,生怕某一天被阿牛的父母找来,给要走了。
所幸,十二年来,没有人来找阿牛。
阿牛很孤独,因为他没有父母。
阿牛虽然没有踏入武道,但姜爷爷依然爱他,村里人也同样没有嫌弃他、抛弃他,大人都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同龄人也不曾欺负他、鄙视他,都把他当做亲兄弟一样玩、一样习武。
当然,同龄的孩子们并不知道阿牛是外来的,不是本村的人;大人都守口如瓶,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阿牛也不知道自己是外来的,姜爷爷、姜奶奶没有给他说,村里的其他人也没有人告诉他。
阿牛只知道自己没有父母,只有爷爷、奶奶。
阿牛很懂事,阿牛很贴心,阿牛也很聪明。
阿牛很善良,阿牛很要强,阿牛也很努力。
阿牛很羡慕其他小伙伴,阿牛有一个梦想,希望自己也能修炼武道,长大了能像爷爷、叔叔、姑姑一样厉害。
在九州大陆,武道境界划分九境,分别是:淬体境、气武境、元武境、灵武境、真武境、玄武境、王武境、皇武境、帝武境,每一境又分九重。
淬体境包括: 皮、肉、筋、骨、腑、脏、脉、血、髓,初级淬体:炼皮、炼肉、炼筋;中级淬体:铭骨、铭腑、铭脏;高级淬体:养脉、养血、养髓;卡在淬体境修为武者,寿命有百余年,与没有修炼普通人的寿命相差不大。
气武境:又叫开脉境,打开经脉,吸收天地元气,淬炼肉身!有150年寿命。这里脉,指的是经脉,和淬体境的养脉境不同,养脉的“脉”是血脉(血管)。
元武境:又叫开窍境,打开窍穴,吸收天地元气,可元气外放,释放强大的气罡!有150年寿命。
灵武境:又叫人武境,以元气化液、元气流转程度为标志,有200年寿命。
真武境:又叫地武境,凝练经脉化实,可短时间御空飞行,有200年寿命。
玄武境:又叫天武境,凝练窍穴化实,可长时间御空飞行,有200年寿命。
王武境:又叫武王,下丹田化实,并孕育出灵根,有300 年寿命。
皇武境:又叫武皇,中丹田化实,并孕育出灵根,有350 年寿命。
帝武境:又叫武帝,上丹田化实,并孕育出灵根,有400年寿命。
关于九州大陆的武道境界划分,阿牛自然不知道,他的爷爷一样不清楚。
在他眼里,他的爷爷很厉害、族长爷爷很厉害,他的叔叔、姑姑们也很厉害。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爷爷们不过是气武境后期而已,他的叔叔、姑姑们大多也不过是气武境初期而已,修为还弱得很。
没办法,只因为村里没有强大的功法修炼,没有精品的天材地宝补身;横断山脉的天材地宝可不少,但山村里人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见识 ......
斜阳似血,霞光满天。
小山村的东边是金黄的沙滩,一片铺满贝壳的沙滩,一片松软细腻的沙滩。
阿牛很喜欢这里,咸咸的海风,还带着淡淡的鱼腥味。
阿牛抓起一把细沙,细沙轻轻从他的手中滑过,沿着指尖无声地溜走,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烦恼和担忧。
大海汹涌澎湃,波澜壮阔;一眼望去,碧光粼粼,水天一色。
浓郁的海雾无形地散开,仿佛给大海披上了一层面纱;在遥远的海平面上,一座幻影般的城市缓缓浮现。
一座座巨大的宫殿矗立着,雕梁画栋之间,流光溢彩,犹如金色的梦境,平添了几分神秘、几分恢宏的韵味。
宫室台观,色彩斑斓,错落有致;城中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睹。
阿牛哪里见过这般景色?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心生向往。
烟云谁画生?蜃景迷离风;若即若离梦,亦真亦幻宫;城廓犹自现,海市何曾空;朦胧仙境是,缥缈虚无中。
不多时,村民都跑出来,看着这遥不可及、变幻莫测的海上奇观。
“好美啊,那里是仙境吗?”
“你看看,有一个神仙在练剑呢?”
“房子好漂亮,我们有这样的房子就好了。”
“衣服才漂亮,那个是仙女吧。”......
当这时远时近、真实又虚幻的城市出现在村民眼前,村民们一个个目不转睛地观看,啧啧称奇、向往不已。
“这叫海市蜃楼,是物体反射的光经大气折射,散而成气、聚而成形,从而形成的虚像。”那姜族族长倒有些见识,给大家解释道。
“那它究竟存在不存在?”一少年兴奋地问道。
“存在,只不过在很远的地方。”族长爷爷回答道,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
据说族长爷爷年轻时,修为达到气武境中期之后,曾经想走出横断山脉,但路程未及四分之一,便遭到不测,险些身死,幸于一老者带其弟子历练,给其服用一种丹药,救其性命。
族长爷爷心怀不甘地回来,至今仍旧时不时地凝神眺望,默默无语,望山兴叹,无可奈何。
此时,他触景生情,期盼与失望在心中交织,又是一声长叹。
山村的人不是没有想走出大山,曾经有不少人和族长爷爷一样,不甘在山村蜗居一生,离家出走,只是杳无音信,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