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她的丈夫、娱乐圈当红影帝,孟迟叙。
她说了声抱歉,走到诊疗室外面。
刚接起,就听话筒里传来孟迟叙生气的声音:“江明霜,谁让你又把这狗接回来的?你不知道我毛发过敏吗!”
他说的狗叫大福,是江明霜从十几岁就养着的。
和孟迟叙在一起后,因为他对动物毛过敏,她就没有把大福带在身边,这些年一直在朋友家养着。
但前几天,江明霜把大福接了回来。
她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明明孟迟叙才是背叛这段婚姻的人。
江明霜平静开口:“上周你回家的时候大衣上沾了猫毛,我以为你已经不过敏了,就把狗接回来了。”
孟迟叙抬高了声调:“我什么时候——”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声音就戛然而止。
江明霜猜,他一定想起了柳晓恬养的那只猫,他在陪柳晓恬的时候,那只猫或许蹭过他的裤脚。
孟迟叙两年前就出轨了,被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女孩叫柳晓恬,才21岁,年轻靓丽,是娱乐圈的新晋小花。
而今年,是江明霜和孟迟叙是在一起的第十年、结婚的第七年。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孟迟叙从十八线小演员变成了大明星,而江明霜从爆红的作曲人变成了销声匿迹的作曲人。
也让她彻底明白一个道理——人不会长久地爱着什么,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她的身份早已经配不上他了,所以这段婚姻的分崩离析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江明霜以为孟迟叙至少会爱她个二十年呢。
心脏又开始发涩发酸,江明霜攥紧了手想要缓解这痛苦。
而孟迟叙在长久的沉默过后,语气放缓了些,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我上次在停车场遇见过一只流浪猫,可能是不小心蹭到的,你别乱想。”
“这狗……家里真的留不得,你还是回来送走吧。”
从前江明霜觉得,他还愿意解释,哪怕是骗她,也至少维护了表面上的平和,说明他还没想放弃这段婚姻,那她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所以她假装闻不到孟迟叙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假装看不到孟迟叙衣领艳丽的口红印,假装识不破孟迟叙为了幽会而说出蹩脚理由。
可她现在都要死了,凭什么还要让着他?
第一次,江明霜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行。”
孟迟叙显然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江明霜认真地回答:“大福已经很老了,它或许挺不过这个冬天了,我必须陪着它。”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
孟迟叙,我也挺不过这个冬天了。
孟迟叙生气地挂掉了电话,江明霜叹了口气,将手机收好。
既然孟迟叙今天回了家,骨髓穿刺就做不了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医生正在和别人说话,她便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孟迟叙和大福一南一北,中间隔着整个客厅的距离。
大福看见她回来,拖着病痛的身体走过来,费力地朝她摇着尾巴。
江明霜喉间一哽,心揪着发紧,蹲下身朝大福伸出手。
还没碰到,孟迟叙在一旁冷冷出声:“你今天要是摸它,就别碰我。”
还是和以前一样霸道。
不过,他们都有多久没见过面了?江明霜记性挺好的,但连她都想不起来了。
他总是有理由不回家,要么是去拍戏,要么是去录综艺,要么是去国外拍代言。
但在这样忙碌的行程里,他还是有时间去见柳晓恬。
江明霜到底还是没有抱起大福,因为她知道他能和大福共处一室,就是默认留下了大福。
他能退步,她也该做出点态度。
她起身脱掉外套,问他:“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孟迟叙皱起眉,语气里又带着质问:“你问我?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闻言,江明霜攥了攥兜里的确诊单,有些艰涩地开口:“有,你借我一笔钱吧。”
孟迟叙眉心更深:“你要钱干什么?”
“治病”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孟迟叙冷笑一声:“是给聂明修的酬劳吧?你连钱都没给他付,就能让他去针对晓恬,你们感情还真是不一般。”
他的一番话让江明霜一头雾水:“什么?”
“还装。”孟迟叙不耐烦拿出手机丢到她面前,她点开一看。
屏幕上是不久前孟迟叙在出席庆功宴后被记者围堵追问的视频。
提问的那个记者,正是她的大学同学聂明修。
他接连质问:“孟迟叙,有人爆料说柳晓恬一拿到驾照,你就直接送了她一辆亮粉色的车,这是真的吗?”
“你和柳晓恬是什么关系,你是要离婚再娶了吗?”
“你对你的妻子有这么好吗?”
看完,江明霜扯了扯嘴角:“孟迟叙你忘了?因为你,他两年前就把我拉黑了。”
聂明修有一次拍到了孟迟叙和其他女人幽会的照片,发布出去之前还拿给江明霜看,让她留个心眼,别再满心满眼都是他。
但当时孟迟叙有个新电影要上,不能有负面新闻。
他求了江明霜一晚上,发誓和那女人什么都没有,她便宣称那天孟迟叙一直和自己在家。
那件事给聂明修带来了一次网暴,江明霜给他道过歉,但后面再没脸联系他。
想到这儿,江明霜身体里又开始疼,不愿意再和孟迟叙争辩。
“算了,你觉得是我,那就是我吧。”
反正我马上就要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她吸了口气忍住,快步转身上楼走进了书房。
书房的架子上摆了一排彩色玻璃罐子,粉的、紫的、蓝的、红的……是江明霜以前去世界各地旅游时收集的。
谁能想到,如今装了她的药。
忽然,孟迟叙跟了上来,一把推开门:“晓恬是我公司的人,她刚入这行没人脉没背景,跟你不一样,我多照顾照顾她而已。”
“这次不是你做的最好,也希望你以后不要乱想,别去找她的麻烦。”
江明霜吓了一跳,手一抖,把这一排玻璃瓶全都给碰倒,砸在地上。
“啪嚓——”
数不清的白色药粒混在一地的彩色玻璃碎片中,看着格外诡异。
孟迟叙愣了下,随后深深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在吃药?你在吃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