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从闻是心外科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年轻有为、俊美无双,院里喜欢他的人不在少数。
而我作为他的学妹,更是暗恋他多年。
大学毕业第二年的校友会上,我们一夜荒唐,意外有了儿子小凛,不得不结婚。
我本以为婚后能焐热他那颗冰冷的心,可冰山始终是冰山。
宁从闻不让我公开我们的婚姻关系,甚至在外都只让小凛叫他叔叔。
此刻我看见他,下意识开口叫他:“从闻……”
可宁从闻却眉头一紧,声音冰冷:“沈医生。”
这样礼貌疏离的称呼,好像在提醒我:这是上班时间,我们只是同事。
我心痛了一瞬,本想跟他说辞职的事,却见他直接跟我擦身而过,向我身后走去。
我回过头,就看到了同样一身白大褂的谢语薇,正拿着病历本站在电梯前,挂着笑看他。
我心口一刺,没忍住自嘲地笑了笑。
谢语薇是宁从闻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就出国留学深造。
两个月前学成回国,入职了这家医院。
当年他们两个就出双入对,宁从闻对旁人都一副冰山脸色,只会对她稍显温柔。
即使到现在,他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和父亲,也还是如此……
我看着宁从闻对谢语薇说了句什么,眉目舒展,流露出一丝温柔。
还贴心挡住了电梯,让她先上去。
我垂下眼,压下了心中的酸涩。
这样温柔体贴的宁从闻,我从没见过……
既然他的心捂不热,那就算了吧。
我会离婚,放他自由。
今天没有手术,准时下班,我就去幼儿园接小凛。
“妈妈!”小凛看见我,顿时眼眸一亮,快跑几步扑到我怀里,“你今天下班好早!”
我被他的笑感染,也笑了起来:“就这么想见妈妈呀?”
小凛重重点头:“当然,我想妈妈一直一直这么早来接我!”
我被那双清澈的眼眸看得心中发堵,答应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最终只能摸了摸他的脑袋:“妈妈以后争取每天都早早来接你。”
“好!”
我看着得了我一句承诺就欢欣雀跃的小凛,心中满是愧疚。
我和宁从闻这样没有爱的夫妻关系,也连累了小凛跟着我一起受委屈……
下一瞬,我心里的想法就重新坚定起来。
再过一个月,我就会带着小凛一起离开。
从今往后,我会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小凛身上,让他幸福健康地长大。
我带着小凛回到小区,却在家楼下遇见了正在搬家的谢语薇和宁从闻。
我下意识想躲开,谢语薇却先看到了我,笑着跟我打招呼。
“沈医生!你也住这个小区吗?看来从闻帮我找的小区很不错呢,我们都住在这!”
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看向宁从闻。
他神色如常,可我心里却是止不住的难受。
我想起买婚房的时候,宁从闻说麻烦,不肯去看房,是我挺着肚子到处跑,定下这个小区。
现在谢语薇租房,他倒是不怕麻烦,亲力亲为。
我勉强笑了声,就想带着小凛离开。
谢语薇却看了眼小凛,有些惊奇地开口。
“沈医生比我还小一岁,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她笑着摸了摸小凛的头,问:“不知道孩子父亲是做什么的?”
她随口一问,却让宁从闻神色一紧,看向我的目光沉沉,好像流露出一丝警告。
我对上他的目光,心头蓦地一刺。
我沉默了一瞬,下一秒,就微笑着看向谢语薇,缓缓开口。
“医生,和宁医生一样,是心外科的。”
宁从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转眼恢复如常。
我却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心里不由得发堵。
宁从闻就这么害怕让谢语薇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了吗?
以前,我或许还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跟宁从闻的关系。
可现在,我已经决定离开了,这层关系,也就再没了戳破的必要。
于是看着谢语薇诧异的眼眸,我又补了一句:“小凛的父亲在外省工作,很少回来。”
谢语薇点点头,眼中的震惊褪去,笑着说了句真巧,就要低头和小凛打招呼。
“你好小凛,我是……”
话没说完,宁从闻就插嘴打断了:“搬家师傅把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该上去看看了。”
我知道,他这是害怕我和小凛再说出什么,才想带谢语薇先离开。
看着小凛懵懂的神情,我心中一阵悲凉,却只能压下那股难受,攥紧了他的手。
“那你们忙吧,我不打扰了。”
说完,我带着小凛直接转身离开。
晚上,小凛已经睡下,我还在等宁从闻回来。
我看着桌面上的离婚报告,心里滋味十分复杂,却没一丝不舍。
这段婚姻本就是一夜意乱情迷的错误,现在离婚,也算及时止损。
正想着,门口就传来了响动,宁从闻走进客厅。
他俊秀的脸庞被手机屏幕的光照亮,眉目中萦绕淡淡的笑意。
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只专注着低头打字。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像是浸入了凉水中。
宁从闻很少看手机,更不会跟人聊得这么投入。
现在这样,我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和谁聊天。
我见他马上要进卧室,连忙出声叫住他:“宁从闻,我有话跟你说。”
宁从闻这才停下脚步,看向我的眼里又恢复了一片淡漠:“什么事?”
我没在意他的冷脸,直接看着他认真地开口:“我们离婚吧。”
宁从闻却眉都没皱一下,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能。”
我没料到他会这样回,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
他却干脆地转身进了卧室,一句话终结了我们的谈话:“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像是塞了团湿水的棉花,沉闷而苦涩。
小凛在人前都不被允许叫他爸爸,跟在单亲家庭有什么区别呢?
离婚的事情不欢而散,我只能将离婚报告收好,找个机会让他签字。
第二天一早,我送了小凛上幼儿园之后,就去了医院。
就算距离我离开只剩不到一月,我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刚到医院,我正想去查房,却被护士拦下。
“沈医生,等会再去吧。你的患者老李头正跟儿子吵架呢,小心误伤了你。”
我愣了下,想到之前听人说老李的儿子好赌,败光了家产,现在还想要老人的治病钱。
每次儿子来,老李头都要被气得缓上半天。
可他本就年纪大了,有高血压和冠心病,不能动怒。
我有些担忧,打算去阻止一下。
刚到病房门口,我就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赶紧推开门,却只见宁从闻把谢语薇护在怀里,脚边散落一地碎玻璃片。
他正轻声安慰着谢语薇,却不顾自己胳膊上被玻璃片划开一个口子,正在往外溢血。
我耳边嗡的一声,看着那鲜红的血心神都乱了。
我勉强压下颤抖的心,叫来保安赶走了老李儿子,又确认了一下老李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就拿了酒精和纱布去找宁从闻。
可刚转过弯,就看到谢语薇已经在给他伤口上药。
她的动作轻柔极了,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心疼:“很痛吧?其实你不用护着我,我自己能躲开的。”
宁从闻却摇了摇头,温柔地开口:“没关系,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我脚步一顿,看着两人温馨的模样,心脏好像被人捏住,酸涩溢满了胸膛。
我……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