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夏国的皇后。
可外敌来犯,山河破碎,皇帝御驾亲征却殉国于边疆。
无依无靠的我,按大夏礼法本应陪葬。
只有曾经青梅竹马的钟钰挺身而出,力排众议,与我共同守护河山。
可战争结束,我却亲手将青梅竹马斩于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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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骁勇善战的皇帝在荒芜大漠与敌军奋战时,于乱军中受重伤而死。
我的手中紧握着他曾经赠予我的玉如意,心中乱作一团。
皇帝驾崩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朝堂内外一片哀嚎。
皇帝战死,山河飘摇,亡国只在朝夕之间。
随着兵部不断传来前线战败的消息,大殿之中的臣子早已商量着迁都逃亡。
[在此之前,还请皇后遵循祖训,与先皇陪葬!] 礼部的一位大臣,即便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还惦记着夏国的礼法。
我还年轻,我并不想死。
但大殿下的大臣们纷纷附和,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枚废子。
如今我没有皇帝撑腰,膝下无子。
继承大位的必然是胡贵妃的长子,而我在常年的宫斗中,早已和她势不两立。
但是新皇年仅 6 岁,岂能执政?看着台下这群人唱着的一出好戏,他们只是单纯害怕后宫干政,使得新皇成为傀儡。
一旁的胡贵妃表面看似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和哀伤,其实我知道她比谁都想置我于死地。无助的我只能用余光瞥向那位大臣,我心里清楚,如果连他也不站出来,今天的我不得不在太庙前自缢。
[臣认为国难当头之际商议太后殉葬之事,只会加剧内忧外患的矛盾!届时外头既有敌人侵我首都,大殿之中又另起祸端助长贼人威风,请皇上明鉴!] 钟钰手执笏板,危站于大殿正中央。
有钟钰替我发声,我动荡不安的内心终于平稳下来。
看着分成两派的臣子们于朝堂争论不休,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我从凤椅上站起身,缓步朝着这些大臣走去。
他们或许没想到,我竟然会用犀利的目光死死盯住他们。
[先帝尸骨未寒,尔等乱臣便商议迁都陪葬之事,是早已有当亡国奴的想法,还是你们便是贼子的同党,乱我朝纲!] 我冲着那名让我陪葬的礼部大臣怒吼,他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我身前,三跪九叩求我饶命。
刚才还在争执的群臣瞬间鸦雀无声,纷纷退到一旁。
只有钟钰依旧手执笏板,临危不乱。
就连胡贵妃也躲闪我的眼神,不敢与我对视。
[我大夏国王者之师,首都却遭敌围困。先帝殉国于外,我虽贵为太后却不能为国分忧,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先帝?从现在开始,城中不论男女,不分官职,没有长幼,只负责一件事情,那就是守城!] 背对着他们,我仰头望天,却悲伤得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随后我也朝着 6 岁的新皇下跪,只求一件事:
[请允许我和先帝一起,于阵前殉国吧。] 我虔诚地叩首,在场无不为我的行为而动容。
我只有这么做,才能挽救这岌岌可危的江山社稷,才能挽救钟钰作为忠臣对这个国家坚定的信仰。
我回想起十几年前,那时我只是京城外不起眼的女子。
直到京城招考的那一日,我遇见了钟钰。
那时的钟钰穿着朴素,仅有包裹中的几本书为伴。
他是江南的考生,奔赴千里,早已饥肠辘辘。可惜他家境贫寒,来时早已身无分文。
我出于好心,瞒着家里人给他送去几个白面馒头。
可令我意外的是,就是这几个馒头,却让他对我感激涕零。
他告诉我说,倘若他的爹娘当年也有这口馒头,便不至于活活饿死。
在短暂交流后,我才得知他是江南某位大户的养子,生父母在饥荒之年撒手人寰。只因生性聪慧,他才被大户看上,有了住所。
可寄人篱下的他并没有受到半点关怀,而是吃别人的剩食,睡在破旧的柴房里。
那时他便暗自发誓,若能做官,便要为生民立命,争万世之太平。
虽然他吃相难看,但在饱餐过后,却对我行敬谢之大礼。
从那以后,我便对钟钰颇有好感。
在他于京城读书的时光里,我总会背着家里人偷偷找他。
尽管他满口都是仁义道德,皆是国运国势。但在我的眼中,他却如同一道光,点亮我孤寂的生活。
以前我并不知道世人常说的一见钟情是何感觉,只有在与他相处时,我才明白那些人口中的爱情。
在几个月的相处中,我们都明白彼此的情意。
他向我承诺,无论中榜与否,都不会辜负我的感情。
可没曾想,是我辜负了他。
父母不顾我的阻拦,强行把我引荐给一个太监,让我做了宫女。
我甚至没有和钟钰告别的机会。
我本以为,久居这深宫,我便只能一辈子当宫女,在平淡与遗憾中度过我的余生。
可一日皇帝于后宫闲庭信步时,却与我相遇。
宫内无论太监还是宫女,都说一旦被皇帝看上,便是沾染到天大的福分。
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自打被皇帝临幸后,迎接我的不是福气,而是危机。
后宫中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都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心里清楚,若是我怀有龙种,等待我的便是各种暗算。
其中最想害死我的,便是胡贵妃。
虽然她为皇帝诞下一子,但为保她的孩子能继承大位,后宫被宠幸的妃子,都会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正是胡贵妃暗中算计,才使得我常年无子。
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只有宫外的钟钰。
我本以为今生都与钟钰无缘。
直至皇帝在乾清宫设宴款待妃子和群臣时,我俩终于相遇。
命运竟如此捉弄我们二人。
我看出他眼神中的诧异,却不敢与他相认。
当他毕恭毕敬朝我鞠躬行礼时,我早已明白一切都不似从前。
[若是我仍是京城外的一介民女,你会娶我吗?] 宴会散去后,我趁着酒意,于四下无人的宫院外对着钟钰说。
钟钰却双手拱在前,朝着我深鞠一躬。
[沈贵妃乃是皇上的宠妃,断不可行此言语以坏礼法!] 他还是那个满怀大义的书生,只可惜我不再是能伴于他左右的女孩。
可就在我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轻声地说出一个字:
[会。]
我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朝着乾清宫内走去。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我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