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肢后第二周幻肢痛首次袭来。
火在手掌里烧,我像个精神崩溃的疯子,
将没有左手的手腕用力插进冰箱冷冻室。
冰火折磨间头一次有了轻生念头,
生不如死,不如死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强行命令自己想遍世间美好。
对!周政宇!我还有从校服到婚纱一路相伴的周政宇。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我激动地拨打周政宇电话。
等待音响了两声后电话被接起:
“政宇,你快回来,我好痛,幻肢痛好痛。”
“呵,你还真会挑时候,知道我姐今天过生日,特意选今天幻肢痛。”
“行了姜荷,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吗?你太龌龊了,连我姐的醋都吃,还撒这种谎骗我回去,简直心理有病!”
没有紧张,没有心疼,
周政宇讽刺两句后直接挂了电话。
我忙又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
“左手”仍受烈火煎烤,然而在窒息心痛面前,幻肢痛竟也不过如此罢了。
周政宇是在第二天中午回来的,
笑容在他进门发现窗帘全拉着屋里昏暗一片时瞬间收敛起来。
“姜荷,你搞什么,大白天拉窗帘,我真没见过比你更阴郁的人。”
说着他用力扯开窗帘。
我急忙上前拦住祈求:
“别,别开。总有人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往里张望,我害怕,别开好不好?”
只剩下一只手,我阻拦的力量在周政宇面前不值一提。
他拉开所有窗帘后,发泄般敞开大门。
“看就看!你连这点压力都受不了,以后还活不活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丝毫不在意我左手截肢后,小区里那些猎奇心理的人,如何用目光代替刀刃残忍凌迟我。
我不是没想过乐观面对,
当一个7、8岁小男孩趴在窗户上好奇地问我:
“阿姨,听说你受伤了,疼吗?我能看看吗?”
我鼓足勇气伸出手腕残端。
下一秒,“怪物,你们快来看,她真的是怪物。”
窜出一群藏在附近的孩子围了上来捡起地上石头,细嫩的手臂轻易穿过窗户围栏,
瞄准东躲西藏的我,一下一下地砸过来,乐此不疲。
周政宇突然的动作,让我产生应激反应恐惧地寻找藏身之地。
他愤怒地将我拽出门嘶吼:
“够了姜荷!你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接受现实!你以为你失去左手,只有你不好受吗?我也不好受!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B大校花的自信和骄傲。”
周政宇的喊声很快吸引来一群人,
她们打着劝慰的旗号正大光明看起热闹。
“哎呦,你别骂她了,现在骂她还有什么用,再骂手也长不回来。”
“不能全怪男人骂她,这家女人从出事后就像个幽灵阴森森的,白天不出来晚上鬼鬼祟祟出来散步,我家孩子都被吓哭过。”
“就是,这家男人已经够意思了,换别人看她残疾了早不要她了,骂几句发发脾气怎么了,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
所有人都理解周政宇,看他的眼神中甚至带着心疼与欣赏。
我用仅剩的右手用力挣扎。
“周政宇你放开我,放开我!”
一个身影从人群后挤进来惊讶地张大了嘴:
“政宇,你在干什么?就算姜荷无理取闹,不让你和我接触,你也不能跟一个残疾人动手啊。”
周娥急切开口,她的话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你是谁啊,跟这家男人什么关系啊?”
“不会是小三吧?”
周政宇听见后,脸色一沉,冷眼看着猜测周娥是小三的几个人。
“她是我姐!”
“原来是姐姐啊,那这家女人可太过分了,人家姐弟之间来往都不让。”
众人恍然大悟对我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周娥适时红了眼掉下几滴泪,语气委屈至极:
“我弟弟是爸妈捡回来的,虽然没有血缘,但我们从小就比亲姐弟还亲,我恨不得掏心掏肺对他好,弟妹总是误会我,三番四次阻止我们来往。
昨天我过生日阿宇来看我,刚到就接到弟妹电话,说她左手疼要死要活的。
这不明显撒谎吗?她左手都没了,哪来的左手疼。
我怕她和阿宇闹,这不才过来看看。”
周政宇愧疚看着周娥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