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洛晴都是疯子。
婚礼当天,我用香槟砸破了她的头,她却用双手扼住我的喉咙,咆哮着:
“陆辰,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生,除非你下地狱。“
三年婚姻,我们如同囚笼里的野兽,日夜不停地撕咬对方。
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
可是我真要死了。
她却想跟我玩阴阳两隔。
1.
我撞见洛晴的时候,她身边坐着个穿白衬衫的小白脸。
那个男人长得倒是斯文,一副温室里的花朵样。
我忽视口袋里的诊断书,抓了把头发,扯松了领带。
“洛晴,新玩物不错?”
我突然出现,却没激起一点涟漪。洛晴连正眼都懒得给我。
我忍不住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小白脸的衣领,拳头几乎砸在他脸上——
小白脸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喊::“洛、洛晴...”
洛晴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目光如刀。
:“陆辰,你敢动他我就废了你!”
我没有犹豫,挥拳重重砸在他肩膀上。
砰的一声,小白脸踉跄了几步。
冷冷地俯视她,:“够不够劲?”
下一秒,我的衣领被她揪住。
我看着她暴怒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你审美越来越差,这小白脸哪点像我哥?”
衣领上的手揪得更紧。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她凶狠地瞪着我,:“彼此彼此,你包养的小网红连我姐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包厢里早已人去楼空。
刚才还在旁边装可怜的小白脸也不见了踪影。
我跟洛晴结婚三年。
这种戏码在他们面前上演过无数次。
大家早已司空见惯。
洛晴三天两头带着不同的男人招摇过市,我也从不吝啬给她难堪。
但这都不算什么,最精彩的,是我们的婚礼——本该是甜蜜的誓言,该许下的是山盟海誓。
洛晴却对我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吗?欠了两条人命,这辈子你都别想好过。”
我如梦初醒,原来这场婚礼不过是她蓄谋已久的复仇。
我性如烈火,从不吃亏。
转身抄起旁边的香槟瓶往她脑袋上砸。
鲜血从她额头流下。
她却笑着掐住了我的脖子,,
“就是因为你这让人作呕的性格害死了他们。陆辰,你该下地狱。”
新人厮打,血染礼服。
我们都恨不得让对方去见阎王。
但
还是完成了这场荒唐至极的婚礼。
从此我们不知疲倦地折磨彼此,整整三年。
但现在,我不想继续了。
2.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离婚协议书踏进了洛晴的办公室。
她扫了眼文件,眉头紧锁。她的秘书也频频打量我。
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一对“疯狂怨侣”。明明互相折磨,却从未提过分开。
后来他们猜测,我死皮赖脸不走,无非是贪图洛家的权势。而洛晴不提离婚,不过是为了应付家里人。
跟洛晴唯一的好处确实是不愁吃穿,所以协议上我也寸步不让,要求对半分财产。
洛晴当着我的面撕碎了协议,冷笑道::“想拿我的钱去鬼混?”
我耸肩,:“离婚后那就是我的钱,你管我怎么花。”
:“做梦吧你。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我们就这样纠缠到底,陆辰。”
这种话我听了无数遍,但每次都像一把利刃刺痛我。谁能想到,在我最黑暗无助时陪伴我的人,会在我获得幸福的那一刻,亲手将我推下万丈深渊。
她的出现不是救赎,而是将我拉向真正的地狱。
现在的洛晴,早已不是从前的洛晴。更不是我的洛晴。
我紧握拳头,极力压抑怒火。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冷静。
:“那我先走一步,你慢慢享受人间炼狱吧。”
离开公司后我驱车前往墓园,在那里驻足良久。
夜幕降临时我回到家。父母都在,但没人说话,气氛压抑。
我先开口::“我去看过哥哥和雨姐了。”
桌上气氛更加凝重。母亲放下筷子离开,:“我吃饱了。”
父亲默默继续用餐,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他很快吃完,起身欲走。
我叫住他::“爸,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脚步一顿,:“你向来我行我素,谁能拦得住你。”
最后只剩我独自坐在餐桌前,眼中泛起湿意。
晚上我没回婚房,而是去了婚前买的小公寓。临睡前订了张飞往大理的机票,又查了余额,给资助的女大学生林微澜转了一大笔钱。
第二天一早,发现她居然恭敬地站在楼下。
:“陆先生,这个月的资助我已经收到了。”
以前纠正过她不用这么称呼我,显得太生分。但她改不了,我也就随她去了。
3.
我啜了口咖啡,:“这是提前给你的,够用吗?不够趁我还在,就说。”
:“我快毕业了,用不了这么多,多余的我退还给您吧。”
挺懂事的丫头。
我放下杯子,:“留着吧,我也用不着了。”
她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陆先生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我能帮上忙吗?”
我勾了勾嘴角,:“你不是放假了吗?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们出发前往大理,一路上风景美如画。
我拍了和她的一些合照,发在朋友圈。
很快便成了朋友间的热门话题。
玩是挺尽兴,但病魔缠身的我还是难以负荷。
此刻,我正在酒店洗手间里呕吐不止。
胃部和腹部阵阵抽痛,我蜷缩在地板上。
手机响个不停。
洛晴打来的。
我连挂断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它响。
胃部还在翻腾,我又一阵干呕。
如此反复,疼到麻木,身体终于消停。
我靠在墙上,喘着粗气。
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结婚让洛晴得逞。
死了还要让她如愿。
她知道后一定会洋洋得意吧。
等身体稍微缓过来一些,我才整理情绪,给洛晴回了电话。
:“有事?”
她的语气比我更冷,几乎是咆哮::“陆辰,你这是在羞辱我吗?删掉那些照片!”
我靠在酒店阳台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山水,冷冷地回应:“不想戴绿帽,就痛快点离婚。”
洛晴总知道怎么戳我痛处::“我姐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副德行,肯定会恨不得杀了你。”
腹部的疼痛再次袭来。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不适。
:“要是我哥看到你找的那些弱鸡,怕是要被气得活过来。”
当然,在言语攻击这方面我也不遑多让。
我们总是如此,针锋相对。
她气得直接挂了电话,甚至连诅咒我去死都忘了。
门铃响起。
林微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冰美式。
:“陆先生,看您昨晚没休息好,给您买了杯提神的。”
相似的面容和熟悉的举动,让我恍惚了一瞬。
积攒多时的情绪在瞬间崩溃。
我转过身,不愿让她看到我失态的样子。
:“给你讲个故事。”
4.
我从小就不受重视。
因为我有个出类拔萃的哥哥。
他无所不能,温文尔雅,才华横溢。
家里总盼着栋梁出身。
我却成了异类。
父母曾强行把我往学霸哥哥的路上拽。
可我坐在书桌前超过十分钟就浑身难受,非得出去涂鸦几笔。
。
“于是他们彻底放弃我了。”
我攥紧拳头,
“凭什么人人都得当尖子生?为什么不能有几个普通人?”
“他们根本不在乎我,自然也不晓得我画功了得。我偷摸参加了美术竞赛,还拿了创新奖第一名。”
“他们得知后非但不为我骄傲,反倒说不过是涂涂画画,上不得台面。”
我咬牙切齿,“我又不是没有理想。”
热爱的东西得不到认可,谁都会心寒。
我一个人跑去酒吧灌了个烂醉。
后来一个高挑女孩走过来,递给我一瓶运动饮料,
:“臭脾气,大笨蛋。喝这个,别碰酒了。”
我问她叫啥。
她想了想,突然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我叫洛雨。”
她那副样子,忽然就像那些只看得上我哥哥的大人。
我也绷起脸,学着哥哥的模样,:“我叫陆辰。”
几年后洛雨一家成了我家邻居,我才知道她还有个妹妹叫洛晴。
姐妹俩长得有七分相似。
从那以后我就像条尾巴似的跟着洛雨转,左邻右舍都调侃,将来我准得给洛雨当倒插门女婿。
可最后,洛雨拉着我哥哥的手,温柔而坚定地对我父母说,
:“伯父伯母,我想嫁给陆明轩。”
那晚我一个人跑出去发疯。
回来路上碰见洛晴,她眼圈通红。
我知道她喜欢我哥,我追在洛雨后头跑的时候,她也没少跟着我哥屁股后边转悠。
但她还是骂我白痴。
我就凶狠地瞪她
“活该,嫁不到我哥。”
“你不也娶不到我姐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俩就扭打在一起,打累了就去路边拼酒。
洛晴酒量奇差,没几口就倒了。
醉了还爱逼逼叨,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全是她小时候的糗事。
两天后我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买了张机票飞去国外。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一股铁锈味直冲喉咙。
我死死按住胃部,拼命把那股腥味压了回去。
5.
“我爸一巴掌抽在我脸上,骂我这种废物凭什么敢喜欢雨姐,还说都是我任性害死了哥哥和雨姐。“
哥哥和雨姐担心我,用我身份证查到航班,也订了机票要来找我。
结果飞机出事了。
遍地尸骸,连个全尸都没有。
我声音沙哑,
“失去优秀儿子,我爸一夜白头。没了出色长女,洛叔叔卧床不起。两家人都散了。”
“所以洛晴恨我入骨,恨到故意对我示好,非要嫁给我,好亲手折磨我一辈子。”
“我是不是人渣?”
我的泪水滴在手里紧握着的运动饮料上
和那天在酒吧里,雨姐递给我的那瓶一样。
我一边哭一边往嘴里灌饮料。
一直沉默的林微澜终于开口,
“你不是人渣。”
“我不信你说的,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我想说,你算老几啊不信。
所有人都这么想我的。
可胃里突然一阵剧痛,疼得我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手上扎着输液管。
门外医生正跟林微澜交代病情,“癌症晚期。”
我无聊地爬起来,对着窗户哈气,在上面写字。
不一会儿,林微澜走进来,面无表情地说,:“我去给你办住院。”
我擦掉写的字,:“好不容易出来放风,又得关笼子里,不治了得了。”
“不行。”林微澜语气坚定。
趁林微澜去处理住院手续,我拔了针头,溜到医院旁边小馆子点了碗超辣牛肉面。
正吃得鼻涕眼泪直流,林微澜黑着脸出现在门口,
:“陆辰!”
头一回直呼大名,真他妈凶。
我赶紧在她冲过来之前,抓起碗把汤都喝光。
林微澜气得说不出话,直接揪着我衣领拖回医院。
手机被她没收,我被迫开始做化疗。
天天不是打针就是吃药。
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我开始疯狂呕吐,吃药吐,喝水吐,吃饭也吐。
短短一周就瘦了二十多斤。
我对着镜子叹气,:“以前怎么健身都练不出肌肉,现在一周就瘦这么多,真他妈难看。”
林微澜把镜子抢走,:“吃药。”
她就是个没感情的药罐子。
我不想让林微澜一直守在这儿,好几次让她走。
她就丢给我两个字,:“不走。”
我挑关眉试探:“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她淡漠地回应,:“不感兴趣。”
我嗤笑一声,:“看来好人有好报,这不就多了个免费保姆嘛。”
6.
趁林微澜不在,我溜到医院隔壁的小馆子,点了碗麻辣烫。
这次还没等林微澜来抓人,洛晴先到了。
她脸色阴沉,:“陆辰,躲猫猫玩够了吗?”
我的手机被林微澜没收了。
电话短信一概接不到看不了,社交软件也无法更新动态。
我不动声色地拉上外套拉链,遮住病号服,戴好口罩。
绝不能让洛晴知道我命不久矣,不能让她如愿。
我强压下虚弱,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坚定有力,
“怎么,想通了,来离婚吗?”
“来确认你还活着。”
“我命硬得很,可不敢耽误你跟小白脸卿卿我我。”
洛晴冷哼一声,:“别自作多情,小峰想来,我顺路罢了。”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从她身后走来,亲昵地搂住她的腰。
这画面刺得我眼睛发疼。
胃部绞痛难忍,我死死咬住牙关。
强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
“别住江南酒店,我跟洛雨住过,服务太差。”
“陆辰!”洛晴怒喝我的名字。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局,我赢了。
可能是遇见洛晴的缘故,夜里疼痛加剧,凌晨时分病情突然恶化。
意识模糊间,脑海里不断闪现洛晴照顾我的片段。
哥哥和雨姐刚去世那年,只有洛晴陪在我身边。
父母虽然没再骂我,却把我当空气。
我意志消沉,绝食绝水时,洛晴总是耐心地用勺子喂我。
后来她为了我学做菜,变着花样想方设法让我开口。
终于有一天,我主动把她做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她眉飞色舞地说,:“我的厨艺是不是进步了?”
说这话时,她还穿着围裙,上面沾满油渍。
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看起来笨拙又可爱。
她对我的好,对我的关心。
难道真的全是逢场作戏?
胃部剧痛难耐,我蜷缩成一团,无法分辨究竟是身体更痛还是心里更疼。
7.
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生命正在流逝。
又经历一轮治疗后,身体稍有起色。
林微澜将手机还给我,“你的日程提醒后天有要事。”
翻看备忘录,是洛叔叔的生辰。
我和洛晴再怎么针锋相对,也绝不会在长辈面前失态。
每年洛叔叔过寿,我们都会回去团聚。
往年这时我早已备好贺礼,但这段时间昏睡让我忘了一切。
我向林微澜解释必须回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