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末世
暴雪过后，人类迎来冰河时代。
物资有限，妻子为了她的白月光，将我与女儿赶出家门。
我抱着女儿冻僵的身体，祈祷她能醒悟。
她却联合白月光将我全身的骨头击碎，拷问我剩下的钱在哪里。
再睁眼，回到了暴雪来临前的那天。
存物资，灭雪虫，斗人心。
这次，我绝不会是待宰的羔羊。
1
“宋廷，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怎么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窝囊废？！”叶昕眉头紧锁。
手中的颜料撒了一地，我感觉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
“放手！”她大叫着狠狠推了我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画笔。
触感是真的。
眼前的人是我的老婆，也是海市小有名气的画家。
在大学时，她凭借美貌和出色的专业成绩，追求者无数。
我花了整整三年才让她注意到我。
在一起后，我更是爱她胜过爱自己，给她的父母在市区买了房子，甚至连她弟弟结婚的彩礼都是我出的。
在我的死缠烂打下，她终于同意和我结婚了。
她脾气倔，我总会无条件的包容她，把她当成小孩哄。
谁想她居然把初恋孙博藏在了我们结婚时住的别墅里。
暴雪来临那天，她提前偷走了别墅大门的钥匙，将我和女儿锁在门外。
带着冰碴的雪花大片落下，刺骨的寒意袭来，我的感官也逐渐模糊。
女儿恬恬才三岁，她走了，在我怀中悄无声息的走了。
手掌被指甲划破，鲜血涌出。
我抱着恬恬，脚步一深一浅，躲过雪虫的袭击，挪过半人高的雪地，到了叶昕面前。
别墅内，叶昕和孙博支着烤架喝着酒，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狂欢。
“恬恬死了，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我的心早就碎成了千万瓣。
她晃着高脚杯，侧身看我，目光鄙夷。
“要不是当初月份大了，流了伤身体，你真以为我会给你生孩子啊？”
“跟你这样的人生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孩子没了就没了，反正我跟孙博还会有的。”
“至于你，就一起陪她去吧。”
最后一丝理智消失殆尽，我用尽全力一拳击碎了玻璃，要闯进去与他们拼命。
可别墅安全工作做的太好，最后的结局是我遍体鳞伤，他们依旧完好。
叶昕还在喋喋不休，我挣开叶昕扯着我的衣服，拉开了书架旁的抽屉。
看到别墅钥匙还在里面，我松了一口气。
叶昕一时没反应过来，冷不丁撞到了书架上，更是对着我一通发泄。
我扼住她的手腕，“停下，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姓宋的，你脑子没坏吧？”
我拿了别墅的钥匙，拨打了警局的电话，说家里进了不认识的人，拜托他们一定要好好搜一搜。
叶昕愣在原地，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你报警干嘛？别墅钥匙在这，怎么可能进人？”
我冷笑一声，“进没进人，待会就知道了。”
上一世我发现孙博住进我家的时候，他回国和叶昕搞在一起已经有半年了。
雪灾会在明夜凌晨爆发，我要抓紧剩下的半天时间采购物资，加固别墅。
我驱车去了别墅，果不其然，孙博被警察扣押着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
“昕昕，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你买的房子吗？”孙博语气无辜，好像被打扰的人是他。
叶昕手指绞着衣服，看向我的目光几欲喷火。
“宋廷，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我眨眨眼，“怎么？你认识他？”
2
孙博和叶昕都是美院的，两人在大学时均是校花校草级别的存在。
他是叶昕的初恋，我追叶昕的时候，两人早已分手。
最初的叶昕整日以泪洗面，我坚持不懈给她送早饭，准备小礼物，她才慢慢走出失恋的阴影，接受了我。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是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
可叶昕居然还想着他。
甚至可以说，从始至终爱的只有他。
为了他，叶昕能够抛弃同床共枕五年的丈夫，能抛弃自己亲生的骨肉。
上一世，我狼狈把女儿安葬好，合上双眼静待死亡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突然有双手把我从雪地里拉出来。
那个人的身影很模糊，声音但很轻柔。
“阿廷，别睡，我带你走，我们回去。”
所有的防线在那刻崩溃殆尽，我虽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那人是叶昕，一定是她。
她和孙博把我从雪里捡回来，我以为她后悔了，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
她们急需用钱，而银行卡的密码只有我知道。
孙博拿了把锤子，一寸一寸敲断我的骨头。
“还不说？你都快死了，钱留着还有什么用？不如给我和昕昕，也算是临死前做的好事。”
火光下，孙博的面孔如恶鬼般阴恻。
金属又一次狠狠地砸在我的指骨处，疼的我忘了呼吸。
“我说......我说......”我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叶昕和孙博大喜。
“密码是......”
孙博把头凑了过来。
我自嘲地勾勾嘴角，拼尽最后的力气，撞在了他的鼻子上，鲜血如注。
孙博暴怒，抡起锤子砸向我的脑袋。
叶昕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在最后一丝意识即将消失殆尽的时候，孙博把我推进了火炉。
“不说？那就变成火种，去找你那短命的女儿吧！”
我握紧拳头，紧咬牙关。
“这人我们不认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麻烦你们了。”
我早已想好了对策，如果叶昕装不认识，就由孙博承担全责。
如果叶昕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就与她离婚。
叶昕的身形晃了晃，她扶着脑袋，神色纠结。
“他是我表哥，没地方去才让他暂住在这里，大不了搬走就是。”
孙博一下反应过来，“对对，我们两家是亲戚，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众人都放下了戒心，准备散了。
“我怎么没听你爸妈说过你还有一个表哥？更何况还是跟你在同一个学院，在同一张毕业照上的表哥？”
我睨了她一眼。
“还有，谁家表哥表妹用情侣款的手环？”
我指着叶昕手腕上带的检测身体状态的手环，果不其然，孙博也有一个。
叶昕沉默了。
3
“那你想怎么办？”她见瞒不住，干脆破罐子破摔。
“离婚。”当说出这两个字时，我毫不犹豫。
她猛的看向我，不敢相信这是我说出来的话，但看了眼孙博，还是同意了。
“离就离。”
孙博面上闪过一丝痛心。
他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没了我这个冤种当摇钱树，叶昕自己赚的钱根本不够自己挥霍，更别说再养一个孙博了。
我虽是继承家业，没吃过什么苦，但也知道赚钱的不易，平日自己都舍不得用奢侈品，叶昕一买就是一大堆。
先前我精挑细选送她的东西，没过几天，她就跟我说丢了，现在看来，不过是转手送给了孙博。
这场闹剧最终不欢而散，离婚的时间定在了明天。
叶昕拉着孙博的手满脸心疼，对着他嘘寒问暖。
我撇开视线，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我最严重的时候，因为车祸快丢了半条命，昏迷了整整三天，醒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手机，没有医护人员，我盯着空洞的天花板等了好久，以为叶昕在忙。
可最后只等来她那一句“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待在这不是浪费我时间吗？”
那天她打扮地很美，身上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酒味。
我的内心比肉体还疼。
现在看来，她不是不会心疼人，只是心疼的不是我罢了。
无所谓，经历了生死，我早把一切看淡了。
对待叶昕和孙博，我只想报仇。
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要找到女儿恬恬，带着她一起搬进别墅，等待冰河时代的降临。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遗憾重演。
我打电话给超市订购了许多食物和饮用水，又进购了医疗用品，为以防万一，让商家送到了距离我家五公里外的地点。
冰雪会导致电力系统的崩坏，我又买了许多太阳能电板。
找到恬恬时，她还在画板前画画，旁边叠了许多用过的废纸。
我擦掉她脸上的颜料，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画室。
“爸爸，画还没画完呢，妈妈看到了会生气的。”她有些担心。
“恬恬乖，不想做的事，就别强迫自己做。”我摸摸她的头。
叶昕对艺术的崇拜是病态的，她把自己的追求强行施加在孩子身上，但凡画有一点瑕疵，就会把画撕了，逼着恬恬重新画。
在她眼里，自己的孩子必须优秀，否则她连目光都不会施舍，更别说母爱。
上辈子恬恬在临去前，手里还抱着叶昕唯一送给她的小熊玩偶，嘴里不停喊着妈妈。
而叶昕只是嫌恶地看了一眼，让我带着她赶紧滚，别死在家门口，晦气。
恬恬欢呼一声，抱着我的腿，“爸爸最好了！”
看着女儿活蹦乱跳的，我鼻子一酸，有点想哭。
我没跟她说我要跟她妈离婚，只是告诉她，妈妈回外婆家去了。
恬恬到底是个孩子，“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我眼神暗了暗。
等到叶昕无处可去，自然会回来。
可我已经不打算接纳她了。
4
近傍晚，待安置好了一切，看着装满各种物资的别墅，我心里总算踏实了点。
这些东西，撑六个月完全没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安全问题。
别墅的围栏通电，是建造时为了防盗专门设计的。
监控监视着各个角落，连接太阳能电板，就算电力系统崩了也能继续使用。
至于防身的武器......
我看了眼角落的锤子。
上一世，它是伤我的利器，这一世，就变成我的护盾吧。
时针指到凌晨两点，窗外开始飘起了雪花。
过不了多久，极寒就会惊醒睡梦中的人类。
我支起了炉子，坐在窗边看着这一切。
第一天，水力电力崩坏，信号时有时无，人们还没意识到灾难的严重性，生活依旧。
第二天，雪势加大，已有建筑物被埋没，人员伤亡，物资被大肆抢购，社会秩序混乱。
第三天，外面再也见不到一个人，活下来的人都藏在房间内闭门不出。
叶昕也发来了这几天的第一条信息。
“家里没吃的了，你不是有认识的人吗？让他们送点过来。”
我心中冷笑，缓缓打下一排字。
“那是我的资源，和你有什么关系？”
都求别人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叶昕真以为我还是她的舔狗啊？
像她那样骄傲的人自然拉不下脸来继续找我，果然，她没再回复了。
到了晚上，一通陌生来电响起。
第2章末世
我接了，但没说话。
“廷哥，我对不起你，我愿意退出，我再也不打扰你们，但昕昕她不能没有你啊，她真正爱的人是你，更何况恬恬还这么小，她不能没有妈妈......”
孙博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想吐。
孙博自私又贪婪，服软只是为了更好地获得利益。
先前车祸，撞我的人肇事逃逸，后来我派人去查，发现那辆车是孙博的。
现在看来，分明那时她们就串通好了，想要置我于死地。
叶昕啊叶昕，你可真狠啊。
我揉了揉眉心，不去想刚才的事。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好在我提前做了囤积，才能烤着烤炉，吃着牛排，喝着红酒。
晚餐还没吃完，叶昕就来了。
别墅门外，叶昕被冻地瑟瑟发抖。
“阿廷，我知道你在里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哭地梨花带雨。
恬恬听到她妈妈的声音，也从窗户外往外看。
叶昕见了，哭地更大声了。
“恬恬，你想不想妈妈？”
恬恬看着我的目光带着恳求。
我叹了口气，指了指大门，“不是爸爸不想开，是门坏了，实在开不了。”
恬恬信以为真，失落地点点头，“那好吧。”
视线落在大门附近的监控处，角落里，孙博正卖力的往围栏上爬，再向上几步就能翻进来了。
果然，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叶昕只是个分散我注意力的噱头，他们真正的目地还是潜入别墅，霸占我的所有东西。
我果断按下了围栏的电力开关按钮。
滴的一声响起，孙博掉落在地，浑身抽搐，不停地惨叫。
5
叶昕见我根本就没想理她，又见孙博那出了事，干脆连演也不演了，扭头朝他那跑去。
只是孙博现在身上还带着电，她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只能干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等电流结束。
孙博被电得满脸发黑，头发直竖。
站起来时脚步虚浮，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稳。
叶昕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回去。
原先我和叶昕住的地方地势低洼，容易被积雪埋没，现在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他们很可能已经无处可归了。
广播报道，政府在体育馆内建立了避难所，居住地被摧毁的人可以暂居在那。
毫无疑问，那将是他们唯一的去处。
霎时间，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陆石。
陆石是我之前的领居，人很好，叶昕也认识。
上一世我被叶昕和孙博赶出家门，在雪地里发现了他，那时他已经快被冻成了冰雕。
我也才知道，原来是叶昕骗他说我出事了，让他来找我，转头却和孙博把陆石家的东西一扫而空。
当时我连自身都难保，更无精力去救他。
如今重活一世，故事线发生了改变，不知陆石是否还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但我不确定，我没法拿人命做赌注。
更何况叶昕和孙博都到了投靠我的地步，他们周围的人很可能已经被下手过了。
二人刚离开，别墅外还算安全。
我安顿好恬恬，全副武装出了门。
在一片森林里，我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陆石。
好在他还活着，我把他捡回了别墅，到了半夜，他悠悠转醒。
“宋廷？”刚醒来的他有些迷茫。
我递给他一杯热水，“是不是他们以我为借口骗你出的门？”
说到这个，陆石当场红温。
“这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帮他们清雪，房顶估计早就被压塌了，结果他们跟我说你不知道去了哪里，求我去找你。”
“我看在之前的情分上答应了，刚出门，他们就鬼鬼祟祟进了我家，还把门锁上，我仅剩没多少的储粮都被他们搬空了。”
我抿了抿唇，语气带着试探。
“等粮食吃完后，他们俩一定会去体育馆。”
“陆大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深吸一口气，“去体育馆帮我盯着他们。”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我急忙又补上一句话。
“当然，你先前帮了我那么多次，如果你想留在这，和我们待在一起，我也绝对不会拒绝。”
陆石拍拍我的肩，“放心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们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了。”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那么，就请千万别手软。”
陆石身体康复后也去了体育馆，他的出现把孙博和叶昕吓了一大跳。
听说孙博第一天就被陆石揍地连亲妈都不认识。
叶昕虽心疼，但她毕竟一介妇人，没什么力气拉架，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更没有还手的理由。
叶昕平日声名在外，昨天出轨一事闹的这么大，让她在界内毫无地位可言，曾经的画都被人当取暖的燃料烧了。
她不顾往日形象，抱着画的残骸崩溃大哭，看着可怜万分。
但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
6
时间一晃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内，有人发现了别墅的存在，想要破门而入。
别墅位置偏僻，看起来像是荒废了，寻常人都不会注意，很难不怀疑消息是孙博等人故意放出去的。
资源越是匮乏，道德便越是不受约束。
我原先击退过入侵者几次，但这几次，他们的攻势越来越猛，有势必要攻占别墅的趋向。
我抬头看了眼正在给盆栽浇水的陆哥，“哥，再帮我个忙呗。”
“什么事？”自从达成共识后，陆石为传递消息，经常两边跑。
刚好现在他在我身旁，干脆一起把这个麻烦解决了。
“陪我演出戏。”
我们把大部分的储存品都搬进了地下室，地下室入口有东西遮挡，足够隐蔽。
在把恬恬藏好后，我让陆石把我绑起来，静等那帮人的到来。
门被踹开，一行人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和被捆地跟粽子似的我沉默了。
“呦，这么巧。陆哥，你也来打劫啊？”为首的黄毛小子说话了。
陆石气地猛捶大理石桌板，“这穷鬼，原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富庶人家，进来看了之后发现家里比他脸还干净。”
我心里清楚了三分，跟我猜得没错，他们果然是体育馆里的人。
我很配合的演起了戏，嘴里呜呜乱叫，拼命挣扎。
那帮人又把家里翻了个遍，只从角落里翻出来几个土豆和两瓶水。
“果然是个穷光蛋，孙博的消息也不准啊，回头找他算账去。”黄毛呸了一声。
陆石踹了我一脚，动作明显，但实际上踹在了我衣服上，一点都不痛。
我借机吐出嘴里的布条，“我真的只拿了一半的食物啊，剩下的那一半在孙博那......”
“什么？！”黄毛一下怒了。
“难怪他那总不缺吃的，合着自己吃独食呢？！”
我在心中暗笑，计划成功。
一行人又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把土豆和水顺走。
“你小子还挺聪明。”陆石跟那行人一起离去，又折回来帮我松绑。
我咧嘴一笑，“还是多亏了陆哥。”
但我深知这只是缓兵之计，未来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万不能再手软。
通电围栏，院内陷阱，防身武器。
我完全可以制裁他们，但我还不想这么快就让自己的手粘染上鲜血。
后来，据陆石所说，黄毛等人尾随孙博和叶昕，果然发现了他们藏起来的食物。
二人掠夺来的物资转瞬不见，孙博被一行人下了死手，腿上落了伤，人也从曾经的小有话语权，到彻底被他们排挤，被迫离开避难所。
叶昕倒还算重情重义，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好，还非要带着孙博这个拖油瓶。
孙博因为受伤了哪也去不了，在夜里冻得近乎休克。
叶昕抱着他不知所措，最后冒雪偷偷溜回体育场，千辛万苦躲开守卫才偷回火种，护在怀里怕被风雪击灭，手被火种烫到都没察觉。
7
看着很是感人，只可惜，这注定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长时间待在室内，重复着相同的事情，种菜、取暖、储存水源，我的时间观念也越来越模糊。
不知不觉间，距离极寒降临已经过了一个月。
雪灾并没有得到缓解，社会秩序处在崩溃的边缘，路边随处可见冻死的人，车辆废弃，毫无例外，油箱里的汽油均被抢劫一空。
这样的情况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好在先前备下的物资足够充足，我们才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幸存者越来越少，我原以为叶昕和孙博二人会在这段时间内死于饥荒，可他们却顽强地活了下来。
在叶昕的悉心照料下，孙博康复地很好，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陆石加入了守卫者这一阵营，负责周围人的安全，努力维护最后的秩序。
到了现在，所有能通讯的工具都罢了工，只剩下偶尔播报的收音机能聊以安慰，消息几近闭塞。
陆石来别墅的次数少了很多，但每次来带来的消息都重要万分。
在全人类的安危前，我和叶昕与孙博之间的恩怨已经算不了什么。
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我思绪万千。
“你说，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奔跑着重新拥抱阳光？”
狂风呼啸而过，巨大的音浪几乎要将人的耳膜撕破。
一向话多的陆石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沉默了。
“那一天一定会来的。”
无人机被狂风卷落在地，陆石神色微变。
“有件事我还不确定，之前无人机侦查过附近的地形，发现你家附近有类似人来过的痕迹，但是也不排除是动物留下的。”
我内心的警钟敲响。
监控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坏了，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大雪导致的，或许，真相和陆石说的这件事有关。
看着睡梦中女儿安静的侧颜，我的念头逐渐坚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我不敢赌，也不能赌。
主动权必须在我。
陆石因为工作原因没有留下来，在我跟他核实了几个问题后，事件线逐渐清晰。
这绝对是一场早有所图的、有计划的预谋。
趁着天色还亮，我认真观察围栏外的状况，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地面，我丝毫不敢懈怠。
新雪才下，掩盖了先前所有的痕迹，又块地方却不合群的凹陷了下去。
直觉告诉我，问题出在这里。
我抛出几块石子，排除了他们是陷阱的可能性。
离那片地方越近，那股特殊的气味就越浓。
里面绝对埋了什么东西。
刚好手边有清雪用的铁锨，三下五除二，压着的雪就被清干净了。
我做过一些很坏的假设，但最终还是被坑内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8
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虫卵，甚至有些已经孵出来了，黄白色的躯体不断蠕动，我差点吐出来。
这东西我上辈子见过。
雪虫，原本是属于极地的生物，受气候影响，各地几万年前沉睡的雪虫也苏醒了。
幼时的雪虫没什么战斗力，及时消灭了就行，但成虫可以长到一到两米，爬行速度很快，喜吃生肉，对血腥味极其敏感，不少人丧命于它。
更恐怖的是，被它吞噬的人类最后会被它寄生，成为行尸走肉。
我记得上一世它出现的时间是半个月后，为什么这一世会提前？
我挥起铁锨终结它们的性命，汁液四溅，一股腐烂的味道顺着汁液散发，幼虫发出刺耳的鸣声。
过了许久才趋于平静。
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树林内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与我视线对视的瞬间，他扭头就跑了，一瘸一拐，连滚带爬出了树林。
我带着那把锤子跟了上去，可惜树林太密，还是跟丢了。
那人的背影和孙博有七分相似，外加跑起来时肢体的不协调，很可能是上次的腿伤所致。
我没在树林徘徊，谁知这是不是他们二人守株待兔的陷阱呢？
我去了体育馆，找到陆石，告诉他我刚刚经历的一切。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雪虫？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我点点头，语气坚定，“证据还在，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检查。”
我知道这或许难以接受，因为雪虫只出现在传说中，但传说绝不可能凭空产生，一定是有依据的。
陆石盯着我看了好久，像是要把我看出一个洞。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包括这场灾害，包括未来会发生什么？”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来自未来，或者说，我重生了。”
我和陆石说了我上辈子的事，这次他没再怀疑了。
分别前，他问我要不要加入守护者。
我想了许多，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
“可惜上辈子我死太早了，只能提供给你们这些信息。这辈子，我只想自私点好好活着，不过如果有需要，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还是很乐意和你们一起的。”我苦笑。
我没陆石那么博爱，我只是个普通人，是个想和女儿一起活下去的普通人。
“雪虫的提前出现一定是人为因素导致的，还请你们看好孙博他们。”
临走前，我又一次嘱托陆石。
陆石保证只要有消息就立马告诉我。
“对了，这个给你。”
他递给我一枚圆形的东西。
“这是信号弹，需要时向天空发射，我们会在最快时间内赶到。”
夜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哭声和尖叫声从远处传来，其间还伴随着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我原本都走远了，但是这人的声音过于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我悄悄接近声源地，观察是否可以出手。
看到那人的脸，我的记忆被唤醒。
是叶昕。
而一旁的孙博，正拿刀抵着她的脖子。
9
叶昕泪流满面，呜咽着啜泣。
她脚边躺着一个人。
那人是她的弟弟，叶昊。
鲜血不断从腹部涌出。
肌肉还在轻微抽搐，还剩一口气，他还有救。
我对叶昊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全靠我和叶昕救济才能活。
“别怪我，他坏了我们的事，我只能这么做。”孙博的语气毫无波澜，松开了她脖子上的匕首。
“姐，救我......”叶昊还在哀求，他伸手去拉叶昕的衣服，却被孙博一脚踹开。
那眼神像阴沉沉的，是在看死物一般。
“昕昕，我们没别的办法了，被压迫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反正最后都会死，倒不如拉上那些人一起陪葬！”
叶昕猛的抬头，瞳孔放大，唇色惨白，“一起死？你不是说你找到能让我们活下去的办法了吗？”
孙博扯着嘴角冷笑。
“是啊，我好不容易搞坏了宋廷家的监控，把雪虫放到他家，等雪虫孵化，等宋廷的别墅沦陷，我们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了。”
“可为什么明明我藏的这么隐蔽，却还是被宋廷发现了？”
“在那之前，我亲眼看到过这小子去了宋廷家，还带了些干粮回来。”
“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宋廷对他还挺好的吧？他早就背叛我们了！他早就和宋廷达成一致了！”
我不放过任何信息点，把他的每句话都记进脑子。
叶昊先前来过我家附近，这我是知道的。
他撬锁过几次，发现进不来，便也放弃了，至于他从哪获得的食物，我也不清楚。
“凭什么姓宋的能过得这么好，我们只能在外乞讨，连吃顿饱饭都是件奢侈的事。”
说到这，孙博面目狰狞，几乎是吼出来的。
“还有上次，我引诱那帮混混去宋廷家抢劫，明明他们都冲进去了，只差一点就能让他永无翻身之地，可最后呢？宋廷依旧完好无损，而我们呢？！不但我们辛辛苦苦存下来的东西被抢了，连人也被赶出了避难所！”
“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不过......”他的声音突然放柔。
“还好上天让我发现这么一群小宝贝，它们多好啊，不吵不闹，只需要吃一些生肉，就能迅速生长。反正我们都会死，与其等着被别人杀，倒不如先动手，杀了他们。”
原本濒死的叶昊突然疯狂扭动，面色惊恐，我知道，这是雪虫开始寄生了。
在被雪虫寄生后，人就不再属于生物上的人了。
他嘴里模模糊糊吐出几个音节，“爸......妈......虫子......是他......是他啊......”
没等他说完，孙博就结束了他。
叶昊彻底没了生气。
叶昕退后几步，呆滞地望着孙博。
空气都安静了。
“爸妈......他们的死，是你干的对不对？！”
孙博两条眉毛拧在一起，不耐烦地擦了擦刀，“还要多亏了他们，不然我还不知道这些虫子的功能呢。”
“反正他们也活不久，我只是送他们一程。”
叶昕疯了般扑上去捶打孙博，孙博一把将其推开。
“碍事的女人。”他高举起刀，刀刃反射出寒光。
10
叶昕是该死，但现在她还不能死。
孙博的心理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他绝对不可能告诉我们雪虫卵的位置。
但他们俩是一伙的，叶昕一定知道其他雪虫卵的藏纳之处。
我必须要救下她。
此刻的叶昕浑身颤栗，跌坐在地，用手撑着不断退后。
在刀落下的瞬间，我冲了上去。
孙博没料到我也在，一时没有防备，被我推倒在地。
“宋廷？真可惜，刚刚你没跟到小树林。”
“不然那会就能把你解决了，也没这么多事。”
他捡起地上的匕首朝我刺来，力气出奇地大，根本不像一个伤者该有的。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两个小孔。
孙博已经被雪虫控制了！
被雪虫控制后，不会立刻失去意识，而是会一点一点沦陷其中，最终大脑彻底被侵占。
孙博现在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是雪虫指示他这么做的。
我拿起手边的锤子砸向他的后背，他闷哼一声，眼神却更亮了，还泛着嗜血的红光。
我一只手扼住他带匕首的手，一只手拿武器，根本没时间放信号弹，只能看准时机把信号弹扔给叶昕。
“快朝天空发射，不然我们都会死！”
叶昕比之前冷静了很多，她捡起信号弹，拉下了信号弹下面的提线。
烟花在空中炸开，图案奇异。
“还想搬救兵？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的！”孙博用匕首划开自己的皮肤，血珠一滴一滴洒在地上。
当那些血落在地上的时候，空气中多了些像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
从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势态仿佛有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我立刻明白了孙博要干什么。
他想召唤雪虫，和我们同归于尽。
“都去死吧！你们都该死！”孙博已经疯了。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努力，就能优渥的活着，凭什么我拼尽了全力，却依然活在底层？！”
孙博还在以血引虫，再这样下去，雪虫真的要来了。
他的力气比一开始更大，锤子的威力在他面前都显得渺小。
他夺过我的武器，将武器扔远。
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双手紧紧扼住我的喉咙，我的脸涨的通红，喉咙已经喘不过气了。
“去死......你们该死......”他口中痴痴。
叶昕捡起武器要击在他的后脑勺，可雪虫本就灵敏，被雪虫寄生的孙博提前发现了她。
孙博步步逼近叶昕，夺过武器，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腿，限制他的行动。
他转头，将锤子对准了我。
我力气几乎耗尽，闭上眼，静待死亡的到来。
恬恬，对不起，重活一世，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两世都是死于锤子之下，我都快认命了。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我睁开眼，孙博仍直挺挺地站着，脑门上却多了一个洞。
叶昕呆呆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处，陆石的身影在灯光的照射下，宛如救世主一般。
这场决战，终于结束了。
后来，叶昕告诉了陆石孙博藏雪虫卵的地方，政府带人研究击破，发现了雪虫的弱点，及时阻止了这场灾难，也让幸存者看到了希望，不再这么悲观。
余下的人报团取暖，重建家园，灾难有了好转的迹象。
我和女儿继续待在别墅，像往常一样生活，等待人类获得新生的那天。
至于叶昕，在那件事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听陆石说，在一天夜里她自己走进了森林，再也没回来过。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五个月后，在某一天，恬恬坐在窗边，看向外面，指着树枝，惊喜地对我说。
“爸爸，树上开花了。”
我朝外看去，银白色的树枝末端，一朵黄色的小花安稳地屹立着。
花开了。
我们的新生也很快就来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