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死讯,妈妈只冷笑说了句:“早该死了,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18岁那年。
妈妈要我弃学赚钱供妹妹留学,我果断拒绝。
这世,我不想帮别人欺负自己了。
“江梨,你妹要去国外读音乐学校,以我们家目前的经济状况,负担不了两个大学生,你能不能……”
爸爸顿了顿,在妈妈灼热眸光逼迫下,还是咬牙将那句荒谬要求说出口。
“你能不能别读了,出去找份工作,供妹妹安心留学,将来她有出息,你这个做姐姐的脸上也有光。”
说到后面,底气越足。
在他们眼里,妹妹是羽翼尚未丰满的金凤凰。
而我,不过是一枚最粗粝的鸟蛋,连孵化的必要都没有。
我恍惚了下,眼前用阳台改造的狭小卧室,和我死时躺着的冰凉病床逐渐重叠。
我回过神,意识到,我真的重生了。
我回到18岁那年,我命运的分水岭。
妈妈看我没反应,当即黑着脸扯着嗓子骂我。
“你不愿意?江梨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辛辛苦苦生你有什么用?你是来讨债的吗?我在你身上砸的钱还不够多?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我真恨不得生下来就把你掐死!”
她不容辩驳地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不管你愿不愿意,大学你都别想读,学费生活费一分钱你都别想要!”
“你都18了,我养你的义务已经尽到,你要不乐意就给我马上滚出去!”
前世我求她时,她也这样不容置喙。
我哭了一个晚上,最终接受现实。
那时我总希望证明自己优秀,证明自己值得被爱,我省吃俭用想办法赚钱给她。
就希望她能给我一句肯定。
然而换来的只有她的抱怨:“你妹在国外开销那么大,你赚的这点钱够干什么?”
直到我在KTV看到我妹过生日,她在同学簇拥下,一席香奈儿白裙,LV包,嘴唇上闪烁着亮晶晶唇彩,打扮得高雅又精致。
而我,穿着暗红色服务员制服和布鞋,推着送酒车,显得渺小又老气。
我才知道这两年半,我妹根本没出国,而是拿着我的血汗钱逍遥快活。
我责问父母为什么骗我。
妈妈却不耐烦。
“我给了你生命还不够,你叫唤什么?觉得委屈就去死啊!”
她眼底流露出恨意。
自从弟弟去世后,她总这样瞪着我让我去死。
“好。”
我终于开口。
妈妈挑眉,斜睨我两秒,冷笑:“算你识相!”
“看你这么懂事,爸爸就放心了,毕竟琪琪不一样,她拯救了咱们这个家,对她好点是应该的。”
江乐琪的确不一样。
弟弟去世后第二年,爸爸将她带回家,收为养女。
要我把对不起弟弟的,全部弥补给她来赎罪。
前世我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也如此偏心江乐琪,死后才知道,她本来就是爸爸的私生女。
我压去眼底冷意,继续往下说。
“我这就滚。”
“你说什么?”
爸妈愣住,仿佛不敢相信一向委曲求全的我会拒绝。
我看也不看他们,拿了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推门就走。
“敢走就给我死外边,再别回来!”
妈妈声嘶力竭地大吼,回荡在楼道中,我视若罔闻。
我去了派出所附近的公园,在躺椅上将就了一晚,第二天就去找零工,有前世经验,让我在饿死之前,挣了80块钱。
靠着这80块,我开启了兼职生涯,不管是送外卖,洗碗,还是发传单,捡废品,只要能赚钱,我就会去做。
终于,在开学前,我攒够了学费和车票。
孑然一身来大学报到时,在宿舍看到了我妹江乐琪。
她看到我,眸底略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她锁定了我的床位:“我要睡这里,好通风。”
安顿好大号行李箱的爸爸,扭头看到我,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
我没吭气,爸爸也没追问,弯着腰把我床铺卷起来放到一边,然后把江乐琪床褥铺上去。
临走时,又理所当然命令我:“照看着点,别乱动你妹妹东西。”
他甚至没发觉,我的床铺有多么单薄廉价。
或者发觉了,只是不在意。
我铺好床,去食堂吃了个饭,回来时,江乐琪正在展示我的床铺。
“什么年代怎么还有这种款式?”江乐琪葱白似得手指捏起床单,引来舍友嬉笑。
她轻轻一扯,我摆放在床头的水杯就摔了下去。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帮你捡起来。”
看到我刚好进来,江乐琪白着脸向我道歉。
连忙弯腰蹲在地上捡,不小心又划伤了手,鲜血淋漓。
妈妈进来看到她的惨样,冲过来把她护在身后,指着我鼻尖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一个破水杯值得让你斤斤计较吗?江梨,你好歹毒!”
她根本不在意事情真相,也不打算分辨是非曲折。
只要我出现,那就是我的错。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吗,我给你赔还不行吗?”
我忍不住冷笑。
“算了吧,我哪敢劳烦你。”
我妈厉声问:“江梨,你什么态度?你妹手都破了你还要怎样?”
“那是我不懂事了,没把杯子锁起来,害得她划破手。”
“以后我会叮嘱我的东西,让它们别乱跑,免得害某些人受伤。”
妈妈脸色难看起来,嘴唇微张,咒骂之言脱口而出:“你阴阳怪气什么!”
啪!
我的脸侧过去,火辣辣地烧灼感。
江乐琪红着眼眶拉住妈妈:“都是我的错,别怪姐姐了。”
“你别说话,我倒要看她想干嘛,想造反不成?”
妈妈上手揪住我的耳朵:“你说啊,你想干什么?说你两句说不得了?你给琪琪道歉,摆那张臭脸给谁看?”
我眼神黯了黯,再开口时,无比冷静。
“是我不对,要怪就怪我非要把杯子摆床上。”
“对不起,以后我一定会注意。”
舍友们的眼神明显古怪起来。
而妈妈和妹妹,表情也十分尴尬。
两人都想说些什么,但都不知该怎么说。
我无意和她们纠缠,弯腰收拾好玻璃渣,转身离开宿舍,下午是摆地摊的黄金时间,不能错过。
来到校园外林间道,我支棱好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