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笑道，「嫣儿，你中意谁，就扔给谁，父皇给你做主。」
我有些恍惚，感受到手里抱着什么东西，低头看向了手里红色绸缎的绣球，缓过神来，看向了台下。
竟迎上了两道目光。
一是新晋首辅裴辛，二是得胜归来荣获封赏的杀神沈将军，沈一舟。
而裴辛竟站在了最前方，看见我的那一刻，他眼神中透露出转瞬即逝的喜意。
我有些疑惑，上一世他可是躲着我的注视，站在了人群的最后方。
成婚之后看我更是满脸厌恶，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
上一世，我听了太后的言论，裴辛文采斐然，长相绝美，所以我在抛绣球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向了他。
他的脸是我心仪的类型。
下一瞬，我毫不犹豫地将绣球抛给了裴辛。
没有人敢抢，因为都知道我是在选亲，而不是招亲。
我是父皇唯一的女儿，他卧病在床，一云游大师被招进宫中，和父皇请奏说需要公主结婚冲喜，绣球为亲，公主心悦，方为最好。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抛绣球的大戏。
可是成婚后，父皇的病并未有好转，他也无暇再顾及我。
裴辛和那个女子才敢那样对我。
想得有些入神，我的眼神放空，有些呆呆地看着裴辛，他察觉到我的目光，眼中的欣喜之色更甚。
我更是疑惑，上一世他一点都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原因是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那是他还未当上首辅之前，前去外城的途中遇见的一个女子。
他一见钟情，便带了回来，以表妹的身份养在了府中。
那女子名为柳如意。
可惜来历不明，所以一直未得裴辛家中同意。
裴辛才不管那么多，执意将她带在身边。
而我们大婚当天，他姗姗来迟，并在洞房之夜抛下了我，只因柳如意想他了。
这些当时我都没有在意，我以为我可以捂热他。
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了柳如意。
她被养得极好，肤如凝脂，红唇一点。
她开口，满含委屈，「公主，小女无父无母，只有裴郎一人，能不能不要抢走他。」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而我的心犹如被针扎了一下，原来裴辛不是不喜女色，他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她虽在哭诉，眼中却带着挑衅和嘲讽。
我怒火中烧，当即就让丫鬟赏了她一巴掌。
巴掌大的小脸瞬间就红了起来，被裴辛看了个正着。
他怒气冲冲走过来，将柳如意护在了身后，冰冷的眸子看向我。
「来人，将这个丫鬟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死了就扔去乱葬岗。」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因为这个丫鬟是我的陪嫁。
他再次看向我，「灵嫣，你太过分了。」
怀里的柳如意适时地抽噎了起来，他温柔地抱起她，再次吩咐，「夫人善妒，不守妇德，关入柴房。」
他连解释都没让我说出口。
我很想说，是柳如意先来惹我的。
我被架起扔进柴房，同时听见了丫鬟的惨叫声。
我的心死了。
对裴辛的情意烟消云散。
却不承想，他根本就没想将我放出去，因为他想让他的心上人光明正大地上位。
无人送饭，无人送水。
临死前，我见到了柳如意。
她说，「灵嫣，裴郎想实现对我的承诺。」
「所以，你不能活着了。」
「你死后，他便会正式迎娶我进门。」
我的眼神渐渐空洞，心里满是后悔。
如果……我没选他，结果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没想到我真的回到了这一天。
我压下心底的痛意。
台下的人见我迟迟没有抛下绣球，有些躁动。
这时，裴辛竟然又往前凑了凑。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裴辛怎会如此。
难道……？
我摇了摇头，不会的。
就算他真的重生了，也一定会离我远远的，他那么厌恶我。
我看向了同样看着我的沈一舟。
他长得同样绝美，只不过恶名远扬，是个十足的大魔头，而且传闻他不喜女人。
他和裴辛是不同的两种人，裴辛身上有种让人一看就爱上的谪仙气质，但沈一舟不同，他站在哪里都有杀气。
但这一世我要选他。
无他，只因他无别的女人，也无心上人。
我大胆地朝沈一舟勾了勾手，在裴辛震惊的目光中将绣球扔向了沈一舟。
在我扔出去的一刹那，两人便都向绣球跑了过去。
看见沈一舟举起绣球，我长舒了一口气。
裴辛脸色都变了，他看向沈一舟，「不知沈将军这是何意？传闻沈将军可是不喜女色，难道要让公主独守空房？」
沈一舟闻言挑眉，「怎么，首辅大人亲眼看见过？还是首辅大人也喜欢男人。」
裴辛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而沈一舟武将出身，哪懂什么尴尬，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这抹笑意被裴辛看个正着，他的拳头微微攥紧。
我装作没看见，离开了原地，准备回府。
刚坐上马车，离开没多久，车夫一下子急刹车了。
我稳住身形，「发生何事？」
车夫回应，「公主，前方有一个人拦住了道路。」
「是何人？」
「回公主，像是首辅大人。」
我眉头微微皱起，「让他让路，本宫乏了，要回府。」
外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车窗的帘子一下子被掀开，露出裴辛那张清冷的脸庞。
他的神色有些着急，见到我，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
「公主，你怎么没选我啊。」
他有些不对劲。
不过我没多想，他触碰我的一瞬间，那些难以言喻的记忆直接冲进了脑袋。
我使劲抽出了手，转身离他远远的，冷冷地开口，「请首辅大人自重。」
我的脑子里都是前世的记忆，混乱而扎心。
我长舒口气，让自己不要去想。
转而平静地看向了裴辛，眼底再无一丝情绪。
嘴角微微扯起，「首辅大人，你有些不守规矩了，用本宫教教你吗？」
我的声音没有起伏，但藏在袖子里攥紧的手，透露出我满满的恨意。
「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宫选你呢？据本宫所知，你的心上人现在就在你的府上，不是吗？」
裴辛一听这话，直接怔住了，着急开口道，「不是的，没有，没有什么心上人。」
「哦？那你何故让她留在你的府上。给她过生辰，买礼物，并且承诺此生唯她一人。」
我的声音陡然提高，「裴辛，有些事实它就是事实，难道你想欺君？或者想让本公主给你做妾？」
我没让他再次开口，抬手示意马夫离开，马车行驶的那一瞬间，我似乎见到了他眼角的泪痕。
我有些恍惚，他竟然哭了……？
